帮闲抢先一步走进店门,冲柜台后的男人眨了下眼。
回身指着跟进来的武卓说:“栾老板,这位小哥要换钱。琢磨您这儿柜上银钱多,我就给领来了。”
“得咧~”栾老板应了一声,目光挪到武卓身上。
帮闲也不磨叽,回身冲武卓笑了一下,迈步就走了。
帮闲自然不是凭白帮忙,他每日混迹在南北西市,干的就是对缝儿掮货的营生。
这不犯法,资讯不发达的年代,也是一桩买卖。
正常情况下,武卓不论到钱庄还是找店铺,换钱都是要被抽水的。
帮闲把人领到祥寿记,栾老板抽了水钱,自然要分润他一份。
这钱不可能当着客人的面交接,所以帮闲把人领来,事儿说明白回头就走,过后了再来拿钱。
武卓不知道这些,心里还攒了一句:“洛阳人真是热心肠。”
亮了下手里的金瓜子,笑着对栾老板说:“给您添麻烦了,您看帮忙换成银子和铜钱方便吗?”
栾老板把金瓜子接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又走到门口对着天光,仔细检查了大大小小的印记。
对真假和成色便有了判断,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模样。
他当然高兴了,金子是魏国公府流出来的,质量成色不用多说。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换钱的年岁不大,听口音不是洛阳人,而且还需要帮闲领着才能找来。
这是什么?
肥羊呗!
大唐早些时候金银铜稀缺,但打服了高句丽和倭国后,银铜很快便充裕了起来。
金子方面,虽然对外贸易赚回了不少。但和潮水样涌进来的银铜比,市面上还是较少。
渐渐的,原本官方标定的一比十比一千,逐渐变成了一比十二比一千二上下浮动。
武卓手里一两重的金瓜子,正常行情下民间私换,大概是十二抽一。
能换十两银子,外加一千到一千五的铜钱。
栾老板不是个老实人,又没看着那个带国公府标志的钱袋。
见武卓是个外乡人,便起了贪念。
正犹豫着出不出手呢,余光瞥见自家娘们躲在后间,正眼珠子发光的狂冲他打眼色呢。
栾老板心里明白,今儿要是不扒一层厚的,晚上就不要上床睡觉了。
扫了眼门外几个瞧热闹的闲汉,虽然不算认识,但瞅着都眼熟。
对上一个外乡人,应该不会乱说话,最多回头请他们一人吃碗酒。
心里有了底,笑呵呵看着武卓,和气开口:“这位小公子,换钱没问题,但话得先说到头里。咱这是私换,可不敢照着钱庄比价儿。”
银行转账还收手续费呢,武卓明白人家老板多半不会白帮着换,便点头表示理解。
“行,这样……我给您八银加一千,你看行吗。”
武卓潜意识里以为金银铜是一比十比一千,听到八银加一千,那就是收了十分之一的手续费。
好家伙,着实不低。
要是换个时候他多半得考虑考虑,可眼下露了浮财,心急着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便直接点头答应。
栾老板原本还有点紧张,见武卓痛快答应了,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这一单做下来,给帮闲分润百十个钱,他能落下三两多银子。
顶店里平常时候大半个月的进项了。
栾老板乐得有点晕,掂着金瓜子转身回柜里。低头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歪着就栽到了地上。
栽一下本也没事儿,好巧不巧的,摔的时候脑袋正刮到了卡柜门的大钉子头。
一撞之下钉子咋地没咋地,头皮直接被掀开了婴儿手那么大的一片。
栾老板还没意识到刮的有多严重,感觉头顶皮疼,抬手揉了两下。
这一揉不要紧,血哗的一下,眨巴眼的功夫就流的满脸。
栾老板觉察到有东西流了下来,用手一抹再一看。
呴喽一声,白眼儿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躲在后间趴门帘缝的老板娘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冲出来。
凑近了才看着,自家男人满脸是血。嗷的一嗓子,哭嚎着就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