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都右转了。”武卓叨咕着说。
“都得绕路,皇后娘娘在安国寺祈福呢谁敢惊扰。”杨安达直了直腰,拿起锹把捡出的煤石拢成一堆。
“皇后娘娘在安国寺?”武卓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前日净街扫尘的……”杨安达奇怪的看了武卓一眼。
随后反应过来,武卓一直在药研院那面忙活,前天根本没过这边来,便随口讲起皇后娘娘出行的盛况。
俩人院里说着话,几个有些丧气,又强撑着保持体面的家伙安静的从安国寺外走过。
几个人都是随家中长辈来给康侯爷拜寿的,按说拜完寿肯定有顿酒宴吃,但皇后娘娘不是在安国寺祈福呢嘛,自然不好动静太大。
所以康府一切从简,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取消了,寿宴也精简到了二十几桌。
如此一来,宴请的人数只能大为消减。
礼不可废,该来拜寿的还是要拜,但人家府上招待不下怎么办?
身份不够的自觉点儿呗。
于是,宾客中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吉祥话说完便告辞离开。
阶级社会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晰明确的定位,没混上饭总比那些连上门资格都没有的要高级,没谁会觉得不妥或是尴尬。
当然,尴尬还是存在的。
谁家办宴请客都会有个意外情况,比如突然多出几个刚回到洛阳的计划外宾客。
人多了座位却不好增加该怎么办?
各家偏房庶出的小字辈自觉让地方呗。
长街上走来的几个身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觉”出来的。
尴尬归尴尬,但面子不能丢。几个小子静声快步的从安国寺前经过时,都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过了路口,不约而同的作出长舒一口气的模样。后怕的回头瞅一眼,庆幸没惊扰到寺里的贵人。
继而,开始尬笑着没话找话。
“那个……”一个青衣士子打扮的小子嘴都张开了,却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快速四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指着前面的一处半开的府门说:“咦,我记得前面那处院子已经荒废好些年了,这是有人搬进去了?”
“可不是,瞅大门新上的漆,应该刚安置下来不久。”马上有人接话。
“哎呀,可惜了。”一个身穿八品武官袍的小子咂巴了下嘴。
吸引了几个同伴的目光后,郁闷的说:“前些日子陪我娘来上香时,她老人家还说呢,回头打听下那是谁家的宅子,合适的话便买过来翻新一下。
这一转眼的工夫,怎么就被人抢了先了。”
八品武官的一番话出口,马上引来了几声惋惜的附和。但附和归附和,几个同伴心里都清楚,安国寺左近的宅子,再不起眼也不是一个女表子从良的小妾能买得起的。
只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又都在尴尬的时候,随口附和两句不至于冷场罢了。
走在后面的武敬真,有些不愿意听这些胡乱吹大气的话,便岔开话头:“孙家哥哥,你家就在宣风坊,知道那处宅子被谁家买去了吗?”
姓孙的那位早就分家搬出宣风坊了,哪知道宅子被谁买去了。正巧瞅见俩巡街的捕快迎面走来,便对着年长的那个问:“那个…那个谁,前面的宅子住着谁家啊?”
几个落魄子弟,捕快不敢得罪也不愿意多搭理。
被问到的捕快客气的回话:“太医院武医正,这两天刚搬过来的。”
一句话说完,俩捕快脚步不停,径直的走了过去。
姓孙的小子有些失了面子,但想到皇后娘娘就在不远处,哪敢瞎咋呼。
只能压下不悦强笑着对武敬真说:“呦,姓武的,还是你本家呢。”
“嗨,天下姓武的多了。”武敬真拿着腔调脸上尽是不屑。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很快从那处半开着大门的宅子前经过。
一走一过的功夫,武敬神斜眼往里面扫了一下。
这一扫,正看到蹲在煤堆边上捡煤石的武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