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曲端这货是怎么能猜透粘罕的意思呢?
赵桓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吓得曲端浑身哆嗦,不寒而栗。
是不是又多嘴了?
赵桓沉吟良久,“传旨,去把岳飞、刘锜都调回来,再告诉李邦彦几位,一起参加御前会议,我们要重新确定应对方案!”
岳飞和刘锜都在京城之外,而且按照规矩,他们这种统兵将领是没资格参与决策的。
但是在赵桓这里,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首先找来了李邦彦,高俅,吴敏,再加上曲端。
几个人凑在一起,全力以赴,研判粘罕的想法。
经过两天的讨论,李邦彦和曲端取得了高度一致。粘罕南下的目的一定是占地称王,当土皇帝。
而他最想要的地方必然是关中。
吴乞买需要粘罕的势力,去制衡阿骨打诸子,他一定会答应的,甚至会怂恿粘罕做大。
反过来,阿骨打诸子也会拉拢粘罕,取得他的支持,登上帝位。
在这种判断之下,只可能是东路金军帮着西路金军,不可能从西路军大举调兵,加强东路。
这样一来,现有河北和京东的兵力,不能说够用,但也不至于缺乏太多。
相反,河东和陕西方向,成了必须提防的所在。
可别小看这点共识,等于一下子划去了两个错误答案。
这让大宋的压力骤降。
如此看来,曲端这货说的真有道理,的确该把兵力放在关中……至于最初赵桓设想移驾大名府,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伴随着刘锜和岳飞进京,赵桓再度召开御前扩大会议。
而且在开会之前,赵桓明确,以后凡是重大军务,除了政事堂和枢密院之外,御营司,户部,工部,皇城司,主要领兵将领,都必须参加,要广泛征求意见。
再有,赵桓给了曲端一个怀德军节度使的衔,兼任御营司参赞军务。
虽说还是没有实际统兵的权力,可地位瞬间上来了,几乎直追韩世忠,能跟岳飞并驾齐驱了。
“要我说前面的方略毛病在哪?就是太想稳住全局了,可让我说,恐怕连真正的要点都没有想清楚!”
曲端侃侃而谈,“首先,黄河根本不是咱们可以依仗的天险,相反,这是金人的天险!”
“曲端!”吕颐浩道:“你这又是胡言乱语了!”
“没有!”曲端毫不客气回怼,目视着吕颐浩,从容笑道:“吕龙图,你前面提出来的方略让我给否了,真不是你见识不行,而是你到底是文官,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处。黄河夏季的时候,河水泛滥,隔绝南北,朝廷的兵马进军不利,正好庇护了北方的金人。到了冬天,河面结冰,又让北马从容南下,所以说黄河这个天险,是真的不怎么样!”
曲端笑嘻嘻道:“既然黄河不足守,只要保住滑州一带的渡口,把京城北边的门户堵死,也就够了。想要进取的话,没有驱赶金人铁骑的本事,那是想也不要。”
曲端见吕颐浩脸色骤变,无言以对,他越发张狂,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岳飞身上,“岳统领,你怎么看?”
岳飞眯着眼睛,思量再三,低声道:“河北之地非无能为力,只是暂时无力而为。”
说完这句话,岳飞就闭嘴了,他并不觉得金兵铁骑就真的那么不可一世,但是在现在大宋确实没有办法。
曲端见岳飞也同意了他的判断,便继续道:“燕山、河间等地,早就落到了金人手里,他们跨过黄河,突袭京东,这也是挡不住的,根本不值得屯驻重兵。”
刘锜不悦道:“曲太尉,你说来说去,要在哪里屯兵?”
“自然是关中!”曲端自信道:“关中地形我就不用多说了,金人图谋关中,也是想顺流而下,直取开封。如果能把御营中军,右军,骑营,全数放在关中,节节抵抗金兵,削弱他们的攻势,必要时反戈一击。只要守住了关中,就有了灭金的把握。反之,关中若失,则巴蜀不保,蜀中不保,荆湖不安……到了那时候,就算想格局半壁,江上泛舟也是不能够了。”
曲端话音刚落,就被一道犀利的目光盯上了!
遭了!
怎么又犯贱了!
曲端吓得捂住了嘴巴,惊恐万状。
赵桓常常出口气,“你们再仔细想想,如果都认同这个方略,就移驾关中,朕亲自统兵,和金人决一死战!”
众人虽然没有立刻答应,却也基本上倾向关中,曲端这家伙嘴臭不假,可他的才情也真不差。
岳飞急匆匆回京,开了一场会议,等明天决定下来,怕又要赶回前线了。他稍微思索,竟然拉着儿子岳云出来,父子俩,带着两个随从,跑去了祥泰成衣铺。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多数人家都自己做衣服,也有卖成衣的铺子,但多是二手旧衣服,有个称呼,叫做“估衣”。
而岳飞却是带着儿子,到了最大的新衣铺子,他摸了摸岳云的脑袋瓜,“去挑吧,多挑几件,挑好的。”
岳云傻愣愣的,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衣服啊,哪里敢迈步?
岳飞轻叹,径直走过去,捡贵的抓了十来套,也不管大小,一律包起来……全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