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眉头皱得更紧,“朕何尝不知道……但战机能得,此番战败,如果金国内部果然大乱,以耶律大石出兵云州方向,朕亲自北上,直取燕京,外面还有蒙兀人,高丽人,甚至是倭国人,未必不能赢。只要拿回燕云之地,有再多的困难,都好解决了。”
赵桓说到这里,却又停顿下来,“李太傅,这是朕的想法不假,可朕也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容易的,还需要再三权衡,再瞧瞧咱们的家底儿。你可不许为了逢迎我,就故意挑我爱听的,玩欺君罔上的把戏。否则朕绝不客气!”
李邦彦吓得一哆嗦,忙道:“老臣明白,老臣一定仔细思量,事关重大,老臣不会信口雌黄的。”
打发走了李邦彦,赵桓又陷入了沉思,坦白讲,如果实力真的足够,赵桓也不会想着耶律大石出兵,更不会把高丽和倭国都算上。
毫不夸张讲,这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夺回燕云,至少要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时间,才可能恢复元气。
但赵桓依旧觉得是值得的,毕竟拖延时间越久,痛苦就越大,能尽早解决,还是尽早解决……以后的事情,关起门慢慢解决就是了。
当然了,如果情况太糟糕,实在是抽不出力量,赵桓也只能认了。
现在就看金国能乱到什么地步,大宋的承受极限又在哪里……
燕京,凄凄风云,沉闷的春雷,稀稀拉拉的春雨,让素来干燥的春天,变得湿冷起来。
这个倒霉的天气,对吴乞买这种,上半辈子都在征战的沙场老人来说,简直就像是上刑。
关节里面,千万只蚂蚁在咬着,昔日能屠熊搏虎的身体,变得无力起来,到了夜晚,还会哀哀呻吟,彻夜难眠。
真的老了,事实上能活到今日,能坐在龙椅上,能享受这么多……吴乞买这辈子已经值了,至少比起早死的那些人,要强多了。
按理说也该知足了,奈何人性如此,从来就不知道知足。
完颜斜也败了,仓皇逃回了燕京。
具体的损失还没有出来,但仅仅被击溃的万户,就有六个之多,娄室所部,全军覆没……合扎猛安,铁浮屠,黄龙府万户,几乎荡然无存。
银术可万户也损失严重。
三路金兵当中,保全最好的就是挞懒的两个万户,这个老不要脸的,在得知战败之后,立刻就放弃黎阳,撒腿就跑,算是保住了老命。
更为讽刺的是,因为挞懒的逃跑,他坐拥几乎完整的两个万户,在大金的朝堂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大金国也开始了逆淘汰,不得不说,这可真是莫大的悲哀。
现在大金朝堂的水很深,没人能把握得住。
大太子斡本第一时间,指责斜也丧师辱国,不配继续担任都元帅之职。
斜也其实也有自知之明,他主动请辞,把都元帅一职还给了吴乞买。可谁都清楚,真正重要的不是都元帅,而是谙班勃极烈,是大金储君!
斡本积极行动,要把斜也逼退。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讹里朵也是败军之将,如果斜也退了,粘罕没资格争夺储君,那大金储君必然是大太子斡本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挞懒,如果他愿意站在斡本这边,大局就定了。可问题是老奸巨猾如挞懒,怎么会支持阿骨打诸子呢?
就在这一种微妙之中,斜也想到了在可敦城俘虏的一个汉人学士,此人叫秦桧……经过几次见面之后,斜也主动上书请辞。
但令人意外的是,斜也竟然主张吴乞买从亲子当中,挑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实现父死子继。
这个提议,几乎一瞬间引爆了金国的乱局……而胡寅也在这时候带着娄室的尸体,到了燕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