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赵桓不整活儿了,陈康伯却是一番惊世骇俗之论,吓得朝臣们心脏嘭嘭乱跳。
毫无疑问,这要是以前,陈康伯的下场肯定很惨。但是在这个当口,他说的再过分一些,也未必会怎么样。
至少明面上的旧臣已经走了,还剩下的朝臣之中,不少都是想和赵官家一起,轰轰烈烈,干一场事业的。
陈康伯彻底否认过去,又把兴学和吏治提出来,等于给接下来的事情,指出了方向。
不出意外,随着刘汲的离去,陈康伯越过左侍郎,执掌户部,成为大宋财相,几乎板上钉钉。
很显然,自从赵桓提升武学地位,重新阐发气理之说开始,酝酿的风暴政潮,已经以赵官家的阶段性胜利告终。
不要低估反对的力量,却也不要低估一位中兴圣主的号召力。
事到如今,能够约束赵桓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陈侍郎,你的这番高论朕是认可的。可朕想说事缓则圆,朕一道旨意下去,让满世界兴学,当真就能成功?朕要求撤换胥吏,换上一群新人,新人就不会害民自肥?这些事情都不好说,朕也不敢贸然动作啊!”
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赵官家自己叫停自己了?
难道赵官家也是那种奉行中庸之道的人?
一味反对,这位便会拼了命推动,可你要说说得比他还狠,超出了他的预估,他就会退缩,犹豫?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找到了对付赵桓的办法啊!
就在大家伙暗暗窃喜的时候,赵官家突然一笑,“说来说去,还是要做起来。推行全国这是不能着急的,毕竟王舒王的覆辙,朕还不想跳下去……但是朕琢磨着,可以在长城沿线推行。”
赵官家终于把目光放在了武将身上。
“刚刚朕还没有问你们,有人想不想回乡,不跟朕走下去了?”
武将这边面面相觑,韩世忠愤然站起。
“官家,大宋的武人忠心耿耿,心目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官家!臣等舍身赴死,追随官家,此心不改!”
韩世忠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其余诸位大将也纷纷躬身,曲端更是不客气道:“官家,靖康之前,可是文贵武贱,臣等不过是牛马畜生,岂能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
赵桓含笑,“话是好话,朕也相信你们……军职改革的事情朕希望你们不要迟疑,朕要裁撤下来五万人。”
几位大将都意识到了,所谓五万人,正是曲端规划的数字,也就是说赵官家的这一刀不光是落在了文官身上,也同样落在了武将身上。
甚至武人做出的牺牲还要更大。
只是赵官家手段高明,却是让众人无话可说罢了。
“回官家的话,裁汰老弱,整军经武,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话的是吴玠,诚恳之中透着狡黠。
赵桓淡然一笑,“晋卿,你这又是装糊涂了,如果只是裁撤老弱,朕办武学,每年培养人才干什么?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一次朕是要真真正正裁掉一些人的……不过也请大家伙放心,长城沿线的村镇已经准备好了,就地安置将士。按照功劳大小,从军时间,授予土地。每一个将士组成的村镇,都要安排学堂,要选拔新的官吏,妥善治理。”
赵桓笑道:“朕拿长城一线做试点,诸位爱卿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