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太子薨了消息传开了。
京城一片哗然,人们出门在外不敢议论,私下却免不了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原先的流言看来是真的,蒙古国不甘使节被杀,对太子下手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楚月待在自己房内,谢三姑娘送的一本游记被她翻过来翻过去,书页都要翻掉了。
接着就听说太子将停灵一个月,皇上下旨停朝三日。
楚林之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楚月偶尔在府里遇见一回父亲,他胡子拉碴,步履匆匆。
楚月想跟父亲说句话,楚林之只是摆摆手,“玥儿,待为父忙过这阵儿,再细细与你说。”
一个月很快过去,太子下葬的那天,全城缟素,哀乐四起。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竟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楚月掬起一捧雪花,莹白的雪花在她手上渐渐消融。
冰冷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到身体的五脏六腑,她觉得有点冷,有点伤感,或许是为自己,也或许是为那个意气风发而今却将长眠于地下的少年。
“小姐,仔细别冻着手了。”采荷在一旁着急,她脖子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条浅褐色的疤。
“好,回去吧。”楚月把剩下的雪花撒回地面,提着裙踞小心翼翼回了房。
转眼到了冬至,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吃了汤圆。
楚月回到房内,房里已燃起了银丝碳,她让采荷泡了一壶茶,留了桑枝值夜,便打发丫鬟们下去了。
前几天桑枝便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门,靖王想跟她见一面,楚月询问王氏可否出去买药,王氏不同意,说是她父亲叮嘱了近期不要出门,等过段时间再说。
因此,晚饭前桑枝便告诉她今晚靖王会过来,俩人只能约在房中一见了。
楚月支着肘,看着蜡烛上的火苗发呆。
过了不多会儿,赵衍来了,满脸疲惫。
“王爷。”楚月起身行礼。
“楚姑娘。”
楚月小心捧下放在炉上保温的一碗汤圆:“王爷,吃汤圆了吗?”
“没有。”王府的厨子准备了汤圆,但他没来得及吃,匆匆忙忙便赶了过来,最近一段时间靖王府每日都有人来,难得冬至终于没了拜访的人,才空出点时间。
“那先吃碗汤圆吧。”楚月将汤圆放在赵衍面前,又轻轻放上一个调羹。
“好。”
房内的画面宁静而美好,赵衍只觉得一个个的汤圆暖暖的,一直暖到了他的胃里,数月来的压力、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了。
他抬头看了眼楚月。
楚月双手支着肘、撑着头,看着跳动的火苗发呆,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衬下直挠的人心痒痒。
察觉到他的视线,楚月扭过头,“怎么了,王爷,不好吃吗?”
赵衍笑了笑,“好吃。”
楚月赧然,“还怕您不喜欢,这碗汤圆是我自己做的,芝麻馅儿的。”
“我喜欢。”楚月话音刚落赵衍便接口道。
一丝绯红爬上楚月的脸颊,她低下头,“那就好。”
赵衍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事情并不如人愿,“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他说道。
“为什么?”
赵衍的眸子沉了下来,“秋猎以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需要好好查一查。”
“是要去围场那边吗?”
赵衍点点头,“对。”
楚月看看四周,小声问道:“王爷,太子殿下真的是在行宫便受了伤吗?”
“起火那晚便受了伤,”赵衍压低了声音,“有人刺杀,但目前还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楚月只觉得脊背发凉,“会打仗吗?”
“不好说。”
“那您会有危险吗?”楚月脱口而出,问出口又觉得这个问题挺傻的,但她莫名的就有些担心。
“不会的,你放心。”赵衍笑了笑,坚定的眼神将楚月的担忧压下去一些。
“您一定要小心,”说着楚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走到一旁拉开箱笼,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赵衍,“王爷,这是给您的。”
赵衍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方砚台。
这是一方端砚,长约一尺,宽半尺左右,四个角被打磨成圆弧形,左侧刻着高山及苍松翠柏,山体最高处的崖边还有一座七层高的宝塔,右侧则是凹陷的长椭圆状砚池,在砚台上部是一些云纹,还刻了两行小字: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自回京后她便一直在留意砚台,看了许多都没有中意的,直到看到这方,只一眼她便决定了就买这方砚台。
不过价格也不便宜,要五十两银子。
之前她存的月钱都让采荷给琉璃的家人送去了,秋猎的时候王氏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但是买骑装用了六两,后来采荷因她而负伤,她又塞了十两给采荷,让她好好补补身子,秋猎回来虽然又有了两三个月的月钱,但是统共加起来也就十几两。
她让采荷把首饰箱子找来,把值钱的首饰拢在一起,最终挑中了一支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一支红翡滴珠金步摇和一支红珊瑚番莲花钗,让采荷拿去当了。
采荷满脸为难,“小姐,都当了?”
小姐首饰箱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几支了,这要是都当了,以后出去戴什么好?
楚月点点头,“都当了,快去吧。”
采荷犹豫了半晌,说道:“小姐,您上次给奴婢的银两奴婢都还存着,服侍您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