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韶华这暴脾气蹭地就起来了,激动得在屋子里来回地走:“馨儿,你那个表姐她在哪里?她能不能要点脸?这般下作的事也做得出来?”
黄玉馨也很无奈,王惜怜心思单纯得很,这多半又是黄淑敏与王吉明二人安排的杰作。
“韶华姐姐,你现在找她何用?倒不如替吴小姐想想办法。”
吴贞儿又怒了:“韶华,她们是表姐妹,胳膊肘还能往外拐的?她倒是巴不得我能退了这亲,好给她那不知廉耻的表姐让位。”
夏韶华倒不觉得黄玉馨会存有这种心思:“她绝不是那么想的。”
黄玉馨本来就不想与这些不相干的人纠缠:“我怎么想有什么要紧?吴小姐应该想的是怎么做才是对你自己最有利的,要是真想拿自己一生去与他们两人纠缠,那就好好在家呆着,等着出嫁就是了。”
吴贞儿恨道:“谁想与她们纠缠了?我只是不甘心,我吴家也是高门望族,就这样被她拿着不要脸的伎俩算计了,实在难咽下这口气。”
“你也知道自己身份贵重,你退出了,她能不能取而代之还不一定,就算她真的成功了,她能不能得皇上认可,得燕王看重?那五皇子被燕王殿下宠溺着长大,出了名的任性妄为,他心不在你身上,连皇上赐婚也不放在眼里,你还能指望着成婚后,他能对你怎样?你及时回头,以你的家世,再找个如意郎君又有何难?”
上一世九皇子死后,吴贞儿被她的哥哥救走,后来皇上回朝,听闻她还活着,命人将她捉拿回来,活生生给九皇子陪葬。吴家被罢官削爵,一家子男丁流放岭南蛮荒。
她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你说退出就能退出了?”吴贞儿现在只觉得自己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你要真想退出,有一万种法子,这就要看你的祖父你的父亲愿意不愿意,他们要是舍得放下,没什么不能退出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来说去,到最后,吴贞儿好像真的想通了许多,为了一口气,毁自己一生,太不值。当即就飞快地跑出去,跑回自已马车,催着车夫快回去,她要好好与父样和祖父再商议商议。
夏韶华忽然就没了要买胭脂的想法:“馨儿,真看不出你那表姐还有这样的手段。”
黄玉馨听了只有无奈苦笑:“韶华姐姐,我表姐与九皇子至少还是两情相悦,经不得旁的人教唆,她应该是无心去抢吴贞儿正室之位的。”
两情相悦?那些戏文里经常发生的事,现实中还是难以接受,夏韶华又想起自己,假若沈贺已经定了亲,却不巧喜欢上她,而她也喜欢他,那她会因为他有未婚妻而选择退出吗?
不会。
她心里冒出这个答案,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好像忽然又能理解王惜怜,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希望贞儿她能把这亲事退了才好。”
黄玉馨怀中捂着三万两银票,想着最好还是送去舅舅那里比较安心:“韶华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去一趟西街的济世堂,我想去看看我舅舅。”
“嗯!好!”
夏韶华给车夫交待了一声,又陷入思考中。自从见过了沈贺,就有些神游天外,沈贺的影子似乎锁进了她的脑子里,怎么赶都赶不走。
黄玉馨并未把夏韶华的异常放在心上,她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赚银子。
马车在济世堂门口停下,就见有个穿着破落的青年站在门口哀求:“掌柜的,我真的会医术,会针灸,您只要把这药赊三副给我救命,我这一个月在您店中免费给您坐诊。”
李烨请的掌柜袁三喜把他往门外推:“快走快走,本店不缺郎中,也概不赊药。”
那青年穿得是真寒酸,已经腐得严重的粗布衣衫被袁掌柜稍用力扒拉了几下,就听见刺啦一声,袖子破了。
“哎呀!这……这怎么是好呀!我这、这就这一件像样的衣裳让你给拉破了,你让我穿什么呀!”青年另一只手抓着吊着甩的破袖子气得直跺脚。
袁掌柜红着脸争辩:“你这人好生无赖,我明明没怎么用力,你这衣裳本就是破的,怎么还赖到我头上?”
黄玉馨先下的马车,认出这青年竟是陆彬。
陆彬学医原是师承国医圣手陆悯之,这个陆悯之钻研医术近乎痴狂,常年呆在人迹旱至的深山里研究草药,若非他们师徒二人,大周几次大范围传播的瘟疫,不知要死多少人。
二人还在那里拉扯,黄玉馨走上前说道:“袁掌柜,别和他吵了,你给他抓上三副他要的药,再赔他一身衣裳,多少银子算我的。”
袁三喜认出她是李烨的外甥女,立即应了是,转身进去给他抓药。
陆彬朝着黄玉馨深深作揖道:“这位小姐莫不是菩萨下凡的?在下姓陆名彬字传之,多谢小姐仗义疏财,敢问小姐贵姓芳名,等在下手头宽裕了之后,必还小姐这份恩情。”
夏韶华看他那吊着甩的破袖子颇觉滑稽,忍着笑说道:“你手脚齐全,声称会医术,怎么会这样的寒酸?咱们大周人只要勤劳不怕吃苦,哪至于像你这样?”
“呃……”还真不好回答,说来话长。
陆彬也不想啊!他从深山里出来,长途跋涉千里来到上京,师父给的那几个铜板早花完了,好不容易走村窜巷,遇上个要诊病的,也是穷得叮当响,他又不忍心不管,沿街求了好几家药馆,总算让他遇上个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