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婆子,姓张,原是宫中的杂役嬷嬷,边走边说道:“小姐不必担心,这东院里住的都跟你一样,是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婢子敢乱闯进来,您只管来找我。”
黄玉馨四处张望着,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随口问了一句:“这里是什么时候用来安置病患的?”
“前日开始的!”张嬷嬷大约是觉得这回的疫病并不是太严重,顶多就是场重风寒,也不害怕,竟还有说有笑。
黄玉馨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东院里共有大小三十二间屋子,江萝从包里拿出张银票塞进张嬷嬷手里,那张嬷嬷不动声色地收下了,把她们带去一间有四张床铺的屋子:“你们暂时就先住这间吧,有什么事就去院门口找我。”
黄玉馨道了声谢,就和江萝二人开始整理东西。
还好,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只床上的被子稍薄了些,还好她带的厚棉衣不少,晚上搭在身上,应该不冷。
江萝自包裹里拿出个汤婆子来笑道:“小姐,您看我还带了什么?”
她倒是细心。
江萝拿了汤婆子说要去灌些热水给她捂着。
黄玉馨却道不着急,她现在还有些发烧,并不觉得冷,只头又痛又沉的,及时弄些药来,才是要紧。
归置好东西,她又去院门口找了张嬷嬷,想问她要一些治风寒的药,结果却被告知,这里的药都是按时分发,到了饭点,每人一碗。
黄玉馨又问她:“张嬷嬷,我可不可以去煎药的地方看看去,坐在屋子里,闷得慌。”
张嬷嬷诧异道:“黄小姐,煎药那边按理说是不能去,您若是不嫌晦气,那便把我这块腰牌拿着,那边就不会拦着您。”
“多谢嬷嬷。”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这种地方,给了银子还是好说话。一百两银子,换个单独的住所,还能拿到四处通行的腰牌,值了。
黄玉馨带着江萝,拿着张嬷嬷的腰牌,找到了煎药的地方。
院子里搭了棚子遮风雪,忙得热火朝天,一排排的小碳炉子上,全是咕嘟咕嘟熬着药的小沙罐,一股浓厚的药味弥漫着整个院子。
几个婆子忙着添碳加水,根本没人搭理她们。
二人找了半天,终于在一间杂乱放着各种药材的屋子里看到一名女医。
那女医拿着小称在配药,抬眼看了看她,冷冷说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江萝答道:“大夫,我们小姐她想寻点治风寒的药,您这里有的话,给开点吧,要是忙不过来,我自己来煎药也是可以的。”
女医冷哼一声:“来这里的都染了风寒,别以为自己的命高人一等,想喝药,等着就是了,一会儿人人都有份。”
“你……”
黄玉馨把江萝拉开:“大夫,要不这样吧,我看你这里忙得很,我自愿来你这里帮忙,你觉得如何?”
那女医仍旧不屑道:“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做什么?”
黄玉馨笑了笑,指着她乱堆乱放的草药说:“我外祖原就是一名大夫,且我舅舅还开了家药铺,因此,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药物还是相当熟悉。”
她将那一堆草药一一点出名称,并说了其性味后,那女医紧蹙的眉头果然舒展开了:“既然你诚心想来帮忙,自然是好事,不过,可别在我面前叫苦叫累,做不了就自己走人。”
黄玉馨急于想试出治疫病的药方,展了笑颜道:“小女姓黄名玉馨,大夫可直唤的我的名字,敢问大夫贵姓?”
女医瞟了她一眼,说道:“免贵姓姜,姜婉婷。”
“那姜大夫,你看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江婉婷瞥见她面色潮红,放下手中的草药,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脉搏,片刻后放开了,说道:“你果真只是普通风寒,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一般人家,怎么会被带来这里?”
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她笑了笑说道:“家中有姐姐染了病被带过来了,我也怕染了病,就跟着一起来了。”
江婉婷没再多问,里面热腾腾的药倒进碗里端给她说道:“把这个喝了再干活吧。”
“多谢江大夫。”黄玉馨拿着闻了闻,确实是治疗普通风寒的药,她站在外面对着冷风吹了吹,试着不烫了,一口喝了下去。
江萝早已经自觉地去帮着那几个婆子看着熬药的炉子,她脑子虽不怎么聪明,干起活来手脚倒算麻利,很快就抢了份活过来,帮她们给炉子里添炭。
她也在江婉婷那儿寻了份活,把她配好的药装进一个一个陶罐里,加了水送到外面炉子上去煎。
把煎好的药分装进一个个陶碗里,就有婆子来取药,给那些染病的人连带着中午饭一起送去。
姜婉婷留了她们一起用午饭,午饭吃得简单,白面蒸饼配青豆咸菜。
姜婉婷看着她大口吃着,没有半句怨言,终没再说什么。
来来回回一番忙碌后,竟出了一身薄汗,原本晕晕乎乎的头早已经不疼了,这风寒来去匆忙去得也匆忙,一直忙到天黑,回了东院,江萝去打了热水给她擦洗,屋里没有碳盆,冷得沁骨,泡热了手脚,江萝灌了个汤婆子塞在她怀里,又拿出带来的棉衣帮她压在被子上,刚想睡下,又闻敲门声。
江萝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样子不知所措,含着泪问道:“听说二位姐姐今日是从女医那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