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快半个时辰,她冻得整个人麻木,终于听见一阵强劲的脚步声,吴青枫大步流星地朝着吴贞儿的院子走来。
她及时冲出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等等。”
那两个字出口,声音沙哑哽咽,身体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么回事,竟红着眼睛,差点要掉眼泪。
她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像是怕他跑了,上前抓住吴青枫的披风一角,哀求道:“吴青枫,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讲。”
吴青枫斜眼睨着她,后缓缓问道:“你为何要跑去贞儿那里乱说一气?”
“因为我想活着,我不想死!吴青枫,你听我说,帮我,帮我我们都可以活,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行不行?”
吴青枫不想搭理她,伸手扯回自己的披风,她却越抓越紧,不肯放手。
“你放开!”
“我不放!你不答应帮我,我不放!”她咬牙死死抓着,就是不放。
吴青枫气极,猛地一下,抽出配刀,只见青光一闪,她手上一轻,人朝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吴青枫抽刀割断了自己的披风,一个潇洒的动作把刀插回刀鞘,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她被那一刀吓得愣了半天,呆呆地看着手上那一小块布料,好半天才回过神。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不觉得冻了,依然在原地等着他再出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吴青枫终于出来了。
这一回,她上去就抓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抱住,并放言道:“你有本事,就把这手给砍了。”
这几个婆子的注视下,吴青枫竟红了脸。
他用力想要推开她,她反而抱得更紧,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臂抱在怀中。
吴青枫的脸由红转青,又不好对着女子下狠手,咬着后槽牙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放我去后山,我要去挖点草药,官道都断了,我跑也跑不掉,我还不想死,我要活着,你信我。”
吴青枫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她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像极了吴贞儿小时候抱着他的手撒娇的模样。刚刚他见了吴贞儿,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姑娘,哪经得住这样的事,已经是崩溃,怎么劝也无济于事。
“好!你要去寻死,我不拦你!”九溪山上有野猪,隆冬时节,最难觅食,她单身一人去,无异于去寻死。
“那也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她嘴铁回应。
吴青枫看了看她的手,又道:“我已经答应了,你还抓着不放?”
“你发誓你不反悔。”她怕自己一放开,他转脸不认人。
“我吴青枫说话做事,从来说一不二。”
“好,我信你。”她笑了笑,放开他。
“一会儿去前门那儿,自会有人给你开门。”
吴青枫说完,甩了披风离去。
她回了小院里,姜婉婷那儿有装草药的竹篓,她又寻到一把小锄头,还有一把铁铲子。
姜婉婷诧异地看了她两眼,懒得多问,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到了那扇门前,她还没动手敲门,门便从外面推开,徐炎站在那里看了她几眼,说道:“姑娘,你确定就这么出去?”
“不然你陪我一起?”她白了他一眼,大步跨出来。
徐炎早认出她了,那回在城西济世堂里那个姑娘,看她小小个子,非要独自进山,有些不放心,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匕首来:“这个你拿着吧,若是真碰上什么,拿在手里壮壮胆子。”
她有些诧异,看了徐炎两眼,说了声多谢,接过了匕首。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外院门前,吴青枫从屋里出来,徐炎嗫嚅着说:“大人,要不您再派几个兄弟随她一起吧,万一要死,大家一块儿死,就这么让她一人上山,太危险。”
吴青枫抿嘴不答,他不相信她有那胆子真的爬上山,最多在外面转悠两圏就回来了。
天空暗沉得厉害,刚刚出来时,又开始刮风,外面积雪未消,看样子,风雪又要来。
菖蒲这种东西山上水沟边最常见,如今被雪覆盖着,想要寻到,还得费些功夫,因此她还带了些干粮在身上,万一饿了,可以吃一点垫垫肚子,直到那东西寻到了,再回去。
不知不觉,她顺着这两天侍卫们进山打猎的足迹,走进了九溪山里。一路翻着雪堆找,不想运气会这样差,一直没有找到。
风越来越大,她紧了紧风帽,又搓了搓手,继续在雪中翻找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地上土被冻住,挖起来非常吃力,她平日里养尊处优,这种力气活做得少,还没挖两下,手心已经起了两个血泡。
待把那处挖完,不过寥寥几根,太少,还得继续多挖一些。她就这么一路找一路挖着,竟走进了九溪山深处。
风越来越大,卷着细雪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她找了粗壮点的树避避风,想等这阵风过了,再接着寻。
哪知,风不仅没停,反而越刮越大,老树上的枯枝被卷落,呼啦啦地伴着风在林中乱窜,一阵一阵地风呜咽着,如一头嘶吼着的野兽,饶是她胆子再大,听得这种声音,也是心惊胆颤。
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不是普通的风雪,这是暴风雪。她看了看篓子里的那一些草药根,不算多,救下江萝,应该是够了。她找了根趁手的树枝做拐杖,撑着一点一点地想往回走。
忽然,眼前一个棕色的身影闪过,雪地上是一串杂乱的脚印。莫非真的遇上野猪了?
身后是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