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祀元点头:“听说你们吴家这回举家去了蜀地,你若孤身一人,路上无人照应,也不方便,倒不如跟随我们一起去太原府,等上京太平了,再一同回来。”
吴青枫不是没想过寻去与吴家人团聚,到时祖父和父亲见到他,多半是责备大于哀伤,没意思!
他又给黄祀元行了一礼:“如此就多谢伯父了。”
黄祀元摆了摆手:“你不必如此客气,我没拿你当外人。”
这话已经相当直白,吴青枫先是一愣,苍白的脸色莫名红了。再想想这些日子与黄玉馨朝夕相处,逃亡路上共乘一骑,想来,她已经把这些日子种种遭遇告知其父亲。
吴青枫倾刻间心思百转,这段时日他一直沉浸在国破家亡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当中,并未考虑过这种事情,此时想要拒绝也不难,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父亲的亲自开口,本身就唐突,他若顺着他的话回复,拿黄玉馨当妹妹看待也无不可,可他犹豫了。
黄祀元久久没等来他的回答,也有些坐不住。他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当面逼着一个年轻人表态做选择。
黄祀元叹了口气:“听说你还未定亲,如今时逢乱世,你与家人遥隔千里,我只能是厚着脸皮,询问下你的想法。我家馨儿与程国公府那些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什么天煞孤星,都是那袁姑子胡编乱造,她自小聪敏早慧,是个有主意的,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也懂分寸,不知你心中对她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吴青枫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清楚知道,若是在她和颜欢二人当中做选择,他不希望那个是颜欢。若非这场战事,过完年,他与颜欢的亲事就该定下了。
吴青枫心中已有了主意,起身给他行了个大礼:“蒙伯父看重,实在愧不敢当,只要馨儿愿意,我自万分欣喜。”
黄祀元见他同意了,且还这般地谦逊,心头大喜,又接着与他寒喧了几句,匆匆回房,把这消息告诉李氏。
李氏先前也听说过他,今日又见他相貌清俊,丝毫不比那程晏差,心头也是欢喜,馨儿年纪不大,等这战事过去了,再与国公府好商量。
黄玉馨早先知道父亲要去与吴青枫挑明,劝阻无效,只能随他去了,原本还以为依着吴青枫那张冷脸,铁定会把父亲气得不轻,却不料,他竟然答应了?
她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他了,一时又想不到,现如今父亲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威胁吴青枫。
第二天一早,她就寻了个机会,让桑雏把吴青枫叫到庄子一处柴房里。
吴青枫一身青色长衫,玉带束腰,这身衣裳是父亲的标配,穿在他身上,竟被他穿出一种清俊英挺的韵味儿。
见了面,她开门见山地道:“昨日我父亲他非要去说,我拦也拦不住,我知道你现在身不由已,你先答应下来也好,免得他们多想,往后重回上京,你若是不愿意,大可推到家人头上,只说他们已经替你看好亲事就行,我自会劝说我父母。”
吴青枫本身脸皮子薄,听了她这话,便以为是她不愿意。九溪山上,她冻僵前,那样唤着颜峻的名字,他记得真切,想了想便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吴青枫其实很想说,他没有不愿意。可他说不出口,他怕听到她说她不愿意。
黄玉馨呆愣愣地看着他撂下那句冷冰冰的话,转身就走,心头酸涩难当,这人的心难道是寒冰做的么?和他一起那么久也捂不热。
三日后,一家人收拾好东西起程往太原府赶路。
好在靠近太原府地界,相对安生不少,由于平遥城刚经过战乱不久,太原府这边的驻兵不动,其余地方驻兵早已经调配完毕,只等着前往上京拨乱反正。
历经半个月之久,一家人终于抵达太原府的庄子。
这里可比她想象的要热闹得多,黄家人,刘家人,还有王家邵家都来了。
上一世,这处庄子是刘仁修名下,那时候连候爷也要仰他的鼻息过日子。
这群人全然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子还能回到太原府,那庄子里的屋子全瓜分完了。
黄玉馨见了候爷,明确提出,要西跨院那套院子。
那儿现在住的,就是刘家人。
这庄子本就是她的,候爷他自己占着东院,当即让人把黄承泽叫来,让他去与刘家人说,把院子给腾出来。
黄承泽哪里愿意自己去说,只找了刘氏,让她去说。
刘氏本想让他们一家与自己这边挤一挤,听说候爷已经发了话,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刘仁修和吕氏。
吕氏自然是不愿意,他们一大家子人,统共就那么大点院子,再搬还能搬去哪里?
黄玉滢正怀身大肚,听闻是四房的回来了,要他们搬走,心中不忿,“四房一共也就那么几口人,挤一挤,又不是挤不下,为何非要让我们搬。”
刘氏为难道:“这不说就不知道,今日我才听说,这庄子在四房那个丫头的名下。”
吕氏惊道:“这不是候爷的庄子?”
“若是候爷的,倒还好说,总得给咱们刘家几分颜面。刚逃出来的时候,候爷还准备回江宁县,后来听说那丫头在太原府有庄子,方才改路来了这儿。”
吕氏瞬间泄了气,与四房的恩怨刘家人心知肚明,没叫他们一家子滚出去,那还算是仁义,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叫搬那便搬吧。
刘家人倒也迅速,半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