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安好,看着他英姿挺拔,莫名心安。
吴青枫此时应该是知晓她就在天香楼靠窗的雅间里,全程并未回头朝她这里看上一眼,凛然直视着前方,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皇上和他的仪仗离开后不久,街上的人渐渐散去,天香楼里生意较好,各种议论声不断。
程家的骄子今日重现,必定是茶楼酒坊讨论的重点。皇上重新回归上京,所有皇子全部身死,后继无人,仍是一大隐患。
阿珩吵吵闹闹地坐不住,她还要在此等人,便让桑雏先带了她出去逛一逛。
她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桑雏带着阿珩回来,她还没有等来她想等的人。
阿珩买了不少零嘴干果,一边吃一边朝她嘴里塞,她味同嚼蜡,尝不出味道。
在天香楼里用了午饭,她让桑雏先把阿珩送回家,她还要再继续等一等。
桑雏照她说的做了,返回时,她还是独自一人枯坐在那里。
太阳就快要落山,吴青枫应该是不会来了,她昨日去和他说的时候,他便没有答应,怎么会来?
黄玉馨突然起身,“我们去禁卫司。”
桑雏架了马车,将她稳稳送达。
桑雏向门口侍卫禀报了来意,不久后,吴青枫还是来了。
他坐在了车架上驭马的位置,将马车赶至离禁卫司不远处一条偏僻的街道。
黄玉馨没等他停稳,已经开口问他:“你为何不来?”
吴青枫怔了一下,回她:“程晏回来了。”
黄家与程国公府这场姻亲,从来是程家占主导地位,由不得她说了算,本以为她能趁着程晏假死,退掉这门亲事,怎料一切事与愿违。
“他回来了又能如何?他们程家还敢说他就是程晏吗?我爹早就计划和我祖父还有候爷说清楚,主动去退亲。是你……不愿意吗?”
她终于厚着脸皮问出口。
吴青枫早已经和程晏见过面,“当初水患中他只是失踪,未找到尸身,现在的他,还是程晏。”
黄玉馨愕然。
上一世,他后来不敢认,是因为当时就找到了尸身,确认他已死。而这一世,确实没有传来找到尸身的说法。
吴青枫又道:“他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莫要再辜负了。”
他和程晏在战后第一次碰面,程晏早已经探听到黄家人的动向,得知他当时也去了太原府,竟跑来质问他,大有剑拔弩张的味道。
他从太原府去到广宁,颜欢就一路跟随在他身侧,每日里纠缠着他。
如今天下终太平,永诚候府现在急不可捺地想要促成这门亲事,依着颜适现在滔天势力,想攀附之人不胜枚举,祖父和父亲不允许这事再有意外,他的亲事,再没有别的可能。
没有家族的认同和护佑,他什么也给不了她,若是他任性而为,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而她,还有婚约在身,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他们之间不可能。
黄玉馨不想听他说这些,又重新问他一次:“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
“是我不愿意!以后你不要再来这儿找我,引起误会,对你我都不好。”
黄玉馨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还好隔着车帘,他也看不见,她努力让自己说话听起来平静:“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来了。”
吴青枫“嗯”了一声,跳下马车,去唤桑雏来载她回去。
黄玉馨默默擦干眼泪,活了两世,深知感情强求不得,你若无心我便休,不能为难自己。
所幸,她年纪还小,明年九月方才及笄,到时再称病或者想些别的办法,总能把程国公府这门亲事推掉。
而今,纵观全局,皇上孤家寡人一个,颜适独揽大权,程国公府,永诚候府,永安候府这些老牌世家都已直接间接向他投诚。
黄玉馨在脑中反复想着上一世与这一世的不同之处。
上一世皇上到最后也是个孤家寡人,不同的是,他还有忠心耿耿的爱将夏翼,还有忠贞不二的程家军,还有他的爱女承平公主留给他的五万精兵。
这一世,夏翼固守南疆不动,程家军明显倒向颜适。
据她所知,上一世程家军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依附任何人,程晏独自率领人马,将齐王势力打得支离破碎。夏翼则是让女儿夏韶华挂帅,带领一支精锐,烧掉齐王军粮,顺利拿下几处陷阱,让颜适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上京城。
那时夏翼和程家与颜适势力相当,颜适想一家独大,自然不可能,如今少了夏翼,程家军成不了气候,不得不审时度势,向着颜适靠拢。
她甚至觉出,皇上接连丧子,看似意外,实际上,更像是有人蓄意而为,若这个人是颜适,皇权旁落,便是迟早的事。
*
赵凌毫无意外,认祖归宗,回了永安候府。
他如今功绩了得,于战前对永安候府通风报信,尔后护住家宅,保曾老太君安康,这一切,皆让黄承忠无比满意。
冬月十八,黄家大开祠堂,黄承忠领着赵凌,现在改名为黄少坤,给列祖列宗上香。
黄家各支族人均到场做了见证,往后黄少坤便是世子的庶子,是永安候府的二少爷。
拜过了祖先,黄承忠又领着众人去拜曾老太君。这群不孝子孙当日扔下老太君逃命,如今回来了,便得去给她请罪。
黄玉馨又想起上一世,赵凌带人冲进永安候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