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峻走到周霖面前,用手抓住周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你倒还有几分本事,知道藏在黄家,让我一通好找!难怪皇帝老儿要把你藏起来,你和他确实有几分相象。”
周霖倔强地扭头摆脱他的钳制,不甘地问道:“父皇把我藏得这样紧,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藏身之地?”
颜峻勾唇轻笑:“这个问题等你哪天死了下地府,亲自去问阎王爷吧!”
周霖被绑了手脚,没办法反抗,落入他手中,受凌辱必不可少,干脆也不问了,咬紧牙关忍着不吭声。
颜峻没打算继续为难周霖,转过身,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女子,额前有几缕碎发,想伸手替她捋一捋,不料手才伸出手,她却后退两步,偏头躲开。
颜峻的手扬在那里,就显得有几分尴尬。
他笑了笑,收回手,说道:“你心里又怨我了?实在是没想到,这次的事又连累了你,等这天下安定了,我接你回去,再好好给你赔罪。”
“不必了,我不怨你,你也别来接我,更不用给我赔罪,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
颜峻愣了愣,笑道:“别耍小性子,说这些话,我会伤心。我时间紧迫,不能多陪你,回去的路上,我会多派些人手护送。”
他没给她机会拒绝,转身吩咐下属带上周霖,大步离开客栈。
颜峻离开客栈时,留了二十个人和一辆马车。
没了周霖,吴青枫也轻松不少,为了尽快回眉州,他没多耽搁,叫出躲在床底下的采青,拿了干粮坐上马车,由二十多个护卫护送着,去往眉州。
再不用夜里露宿长亭,除了中午吃点干粮,早晚饭都可以在驿馆里吃,也有水可以沐浴,仍旧没有机会单独和吴青枫说说话。
颜峻派的护卫不光保护她,同时也在监视着吴青枫。为了不给吴青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
采青则表示想做她的贴身丫鬟,求她将她留在眉州家中伺候。
原本计划好,最多五天可以到眉州,然而天不遂人愿,走了两天,歇在驿站里,半夜下起了大暴雨,第二天早上,雨还没停,并且前面又传来消息,有山体滑坡,导致官道受阻,车马需绕道而行,刚巧那段路两面都是山林,若要绕道,需得往回走两天路程,再加上雨天路面湿滑,绕行的路程,最少半个月才能到达。
如此一来,倒不如留在驿馆中,等着那段路修复。黄玉馨唯独担心吴青枫体内的蛊虫,尽早回眉州,也多一些把握。
外头雨一直不大不小的下着,驿丞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请了一些赶路的流民,每人发放足够的食物,让他们加入道路修复当中。
那驿丞虽不曾言明,黄玉馨话里话外也能听明白,他是想让颜峻留下的那二十个士兵也加入到修路大军当中。
这二十个人有一个叫傅安的,是他们的领头,他只听命于颜峻,并不见得会听她的安排。
她急于早些回去,便试了试,问了傅安,没想到,他竟同意了,带了十个人顶着大雨去修路,剩下十个留下来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驿站在嘉定州和成都府搭界的地方,是个大站,因下大雨,歇在驿馆中的官商客把百来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采青陪着她坐在屋前看着外头大雨如注,刚失去父母和亲弟,她情绪比较低落,时不时地会偷偷抹上一把眼泪。
驿站的驿卒都分派出去修路,这么些人一日三餐,就有些照顾不过来。
黄玉馨带了采青去灶房里帮忙摘菜清洗,找点事做,可以分散她的心思,省得老是悲苦着一张脸。
二人直忙活了半个上午,用食盒把午饭拿进房里,她让采青去叫吴青枫来吃饭,采青去了,又独自回来,说吴青枫不开门,只说知道了。
她足等了两刻钟,仍不见吴青枫过来,于是起身亲自去吴青枫的房间,敲门后良久,吴青枫才开了门。
门一开,却把她吓了一跳。
吴青枫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漂亮的凤眼眼圈一片青黑,能明显看到,他眼白处的红斑又变大了许多。那么英挺的一个人,此时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进了屋里,反手把门关上,问他:“你是不是蛊虫又发作了?”
吴青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还抗得住,送你回眉州应该没问题。”
“你为何总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她真的很无奈,每个人面对生死,首先想的肯定是自己,偏他,不是为了责任,就是为了吴家人,“吴青枫,你能不能活得恣意洒脱一点?明明中了皇上的下的蛊虫,为何不对家里人说?”
他体力不支,颓然坐在桌边,不自觉地用手捂了下胸口,又觉得不妥,收回腿边。
“说了也是死,倒不如不说。”
“欢儿为何突然悔婚?”她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
吴青枫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其实刚开始,他也不知道颜欢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当她是大小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后来贞儿告诉他,是那晚他喝醉了酒,说了些不当说的话,被欢儿听了去。
他和欢儿的婚期定在冬月初六,十月的某一天沐休,他因心情不好,喝了两坛酒。
那日贞儿回娘家,颜欢也跟着跑来,又偷偷瞒着人,去了他房里找他。当时他醉得一塌糊涂,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