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知道,吴青枫比不了程晏,更比不了颜峻。真正打动她的,是他一次次奋不顾身,帮一个平民百姓申冤,在静慈庵里,拼着性命救下所有人,在齐王造反时,敢于担当起自己的责任,不临阵脱逃,身为吴家的嫡长子,肩负着家族的兴衰。
他与她原本就不该有交集,是她一手铸就这一切。倒不如就此别过,往后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第二天中午,他们顺利到达眉州城,既然吴青枫不愿随她回家,他便先去了城里,把他送到舅舅那里,让陆彬再替他看一看。
药铺有陆彬坐镇,生意向来好。她带着吴青枫进去,陆彬还在坐诊,头也没抬,只让他们坐在一旁候诊。
黄玉馨直接往内堂去,陆彬这才抬头欲阻止:“欸!姑娘,那里是内堂……九小姐?”
陆彬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再不顾正在看诊的病人,上前打量她:“九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这十几日把你家人全急坏了,你舅舅在内堂,你赶快去给他瞧瞧。”
他话音才落,李烨掀了帘子出来,“吵什么呢?”
李烨蓬头垢面,从内堂出来,定睛一瞧:“馨儿?哎哟真是你回来了吗?我没看错吧?”
李烨表情有夸张,说着说着,哭得稀里哗啦,拉着她左瞧右看,确定没缺胳膊少腿,终是放下心,“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黄玉馨心中一酸,她这一遭,家里人心急如焚,肯定比她更煎熬。
内堂里,李烨拉着她问东问西,外间陆彬给吴青枫看了伤口,以及蛊虫之类相关事宜,确定没有大碍,他正是年轻力壮时,好生养息,不日就是完全恢复。
李烨在药铺后面的找了个隔间把吴青枫先安置下来,准备在此休整一晚,再启程回成都府。
黄玉馨独自进了房里,吴青枫斜倚在床头,寥寥地看了她一眼,抿嘴不言。
她在他床头杌子上坐下了,“吴青枫,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七尺男儿,一身武艺,何至于如此消极懈怠?乱世之下,英豪群起,正是为国为民,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希望你身体康健后,能摒弃杂念,重拾壮志,哪怕终有一日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
吴青枫寂寥的眼神亮了一亮,看向她,她经过这些日子的颠簸,身形更加瘦削单薄,却给他一种,她非常强大的错觉。若她生而为男子,该是怎样一位fēng_liú人物。
她又道:“我想了许久,终是造化弄人。你我牵绊至今,从前的种种无从计较,不如就此两不相欠,就此别过吧,望珍重。”
吴青枫嘴角开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笑了笑,走出房间,豁然一身轻松。到了眉州城,也算是到家了。她让傅安留下来,一路护送吴青枫回成都府,当下和舅舅一起,驾车回了家。
然而,到了家,她还是傻眼了。
就在她被周霖掳走后两天,父亲回来了,带着祖父一大家子人,住进了她精心布置的家。
原本一家子人住着宽敞的大院子,现在挤成一团。
就连被祖父撵出家门的刘氏这回也跟着一起来了。
燕王和夏翼开战之后,上京就乱成一团。各大世家都有人被下了蛊虫,不得已需要听皇命行事。
可永安候这一回却铁了心,跟着程国公府一起,跑去了江陵。黄承忠这人当真是抹面无情,自黄祀元因病致仕后,就没再把黄承泽这一家子放在眼里,战乱一起,带着自家人连夜跑了,连声招呼也没打。
黄承泽把刘氏赶出家门后,就把田产铺子这一类财物交给了芝兰打理。
却不曾想,战乱刚发生,芝兰竟消失不见,他名下的田产铺子均被变卖,那贱女子连自己生的儿子也不顾,无半点消息。
他不得已,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求了自己的女儿黄淑惠。黄淑惠心向着自己的母亲,要求他把刘氏接回来,才愿意给银子资助他们逃难。
黄承泽百般应允,拿了银子带着人就来了蜀中。他来蜀中的目的,自然是记得还有个不知是生是死的儿子带着数不尽的家产来了这边。
他辗转多个地方打听,最终被他打听到,儿子正在眉州修筑河道,这一消息令他极为震奋,马不停蹄地找到了儿子。
李氏自女儿被掳走后就病倒了,没过两天,公婆带着原来那一大家子人也来了。理所当然地占了她自己住的东正院,她一边忍受着伤心,一边还要侍奉二老左右,没出三天就卧床不起。
黄玉馨归来,立即让李氏病好了大半,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
由于她回来得突然,家中她原先住的地方已经被三房的杨氏给占了。
可见,谁也没料到,她还能活着回来。
这些日子在外担惊受怕,颠沛流离,她一心想回家让父母安心,自己也能好好休息休息,却不料,原来的屋子被占,连个落脚之地也没有。
原本不大的院子挤了这一大家子,实在没有多余的空房,李氏让人在黄玉珩的房里多铺了张床,姐妹二人暂时先挤一间房。
夜里,姐妹二人睡在一张床上。
阿珩比以前懂事不少,说起祖父祖母带着这么多人回来,把父母赶出东正房的事,又说了祖母去逼问母亲要家产的事,一样一样细说给她听。
自从芝兰把黄家的家产全部卷走,刘氏重回黄家主母的位置,她就比从前硬气了许多。
黄承泽始终理亏,包括二房那件事,他原先就知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