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欢喜一家愁。
总的来说,确实是喜庆的。
踏进大门,府中各处都点着大红灯笼,加上明月高悬,显得格外明艳亮堂。
“祖母这下应该是高兴坏了,三姑母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晚不得连夜赶来吗?”黄玉馨边走边说着。
沈管事小心地跟在后面,语气里带了几分隐忍的笑意:“老太太确实是很高兴,三姑姑来不来,老奴就不知道了。八月十五团圆之夜,四爷却是已经回来了。”
“你说什么?”黄玉馨蓦然回头望着他。
沈管事又说:“九小姐,四爷已经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
黄玉馨提了裙子就往沉香榭跑。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江萝在后面追赶。
沉香榭里的气氛是极温馨的,李氏躺在床上,黄祀元把熟睡的宝儿轻轻放在她身侧,王容安静地坐在一旁,黄玉珩则在一旁翻找着父亲带给她各类的玩意儿和吃食。
“爹爹!”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这一声呼唤,夹杂着思念、委屈、心酸、欣喜等等情绪。
黄祀元站起身来,还是同往日一样,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黄玉馨一头扎进父亲的怀抱,眼泪止不住地流。父亲晒黑了不少,整个人却是更精神了。
黄祀元摸着她的头笑道:“傻孩子,怎么还哭鼻子了呢?”
李氏也笑道:“都这么大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怕羞。”
阿珩嘴里还塞着块桂花糕说道:“阿姐,别哭了,快过来,爹爹给我们带了好多东西。”
她才不管那么多。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父亲永远都是那个慈爱她的父亲,趁着现在她还没长大,就要赖在他怀里撒娇,把眼泪和鼻水都蹭在他身上,谁让他丢下她们母女几个,一走就是几个月。
黄祀元本来要掏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后又看了看衣襟,索性还是直接用衣袖给她把小脸擦了个干净,牵着她的手往那八仙桌走去。
“馨儿,爹爹这回给你和阿珩带了好些东西,你来看看,都喜不喜欢。”
“爹爹买的,我当然喜欢了!”
都是些时兴的丝绸衣料和香粉脂膏,因母亲还在月子里,她先替母亲选了几样留起来,又替阿珩选了些,再给自己选一些,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王容还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她就是想看看父亲对王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若是当众说她了,则说明在父亲心中,她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若是背地里说她了,则说明父亲有一些在意她。
为了不打搅母亲休息,她又把父亲拉话。
她亲手给父亲泡了杯茶递过去:“爹爹,您上回来信,不是说要月底才能到家吗?”
许久没喝女儿泡的茶,黄祀元先抿了一口,才道:“那边事情处理得比较顺利,我就想着要早点回来与你们团聚,过个中秋节,没有坐马车,骑的马,快一些,正好也可以练练骑术。”
她又想起上一世与颜峻私奔时,父亲明明骑术不好,抱着马脖子,也要快马加鞭,不顾危险地追来。
“爹爹,您下回可不能这样了,您一个读书人,本身就不怎么会骑马,有个万一,我们可怎么办?”她转到父亲身后,替他捏着肩颈。
黄祀元放下茶杯,闭上眼享受:“你可别瞧不起你爹,这几个月在江南,我那是日日骑马下乡,不然我怎么敢就这么回来。”
“那您这回下江南可是又立了功了?”
黄祀元叹息一声:“谈何立功?江南年年有水患,爹爹此去重灾区转移灾民,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心中悲痛,又无可奈何。”
说完,他突然起身,去拿他那张大周江山地形图查看,指着一处又说道:“我一直在想,把这再挖一条运河,连接到这里,这里的百姓转移,由朝廷出资安顿,这样一来,就算再遇上洪涝,至少有一半的地方不再受灾。”
顿了顿,他又道:“爹爹这是在异想天开吗……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懂的。上一世父亲也提出过这个想法,被上级痛骂了一通,他的想法没有错,错在需要巨额的银子,这些年各大世家各地藩王瓜分了近一半的税收,剩下的一半除去军费,所剩无几,遇上灾荒年,赈灾款都是捉襟见肘,想要这些人把银子吐出来,无异于虎口夺食。
“爹爹,我明白您在说什么,皇上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把国库里的银子用来笼络各大世家和军费开支,不顾百姓民不聊生,这不是您能改变得了,您如今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也就问心无愧,现在回家了,您就别再想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黄祀元非常讶异,这个女儿当真是投错了胎,若是个男儿身,有这样的头脑和见识,必能更胜于他,有一番大的作为。
“馨儿,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
她收起父亲手中的地图放好,转头说道:“爹爹放心,这样大逆不道的的话,我从未在外面说过,这些年读了些杂书,有所顿悟而已,并未与任何人探讨。”
黄祀元点点头:“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你心中要有数,多少人因一句话引来杀身之祸你可知晓?”
“知晓的,女儿也不是无脑之人,岂会在外面去乱说。”
黄祀元心里也明白,她聪明得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黄玉馨把父亲拉来小书房的目的,是想告诉他关于阮姨娘的事情,于是开口道:“爹爹,女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