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一脑子疯狂在想苏临笙的时候,他不知道,此刻在湖心小筑的苏临笙正倚在湖心亭边,手中捏着一个青色荷包,也在出神地想着他。
远处的云霞浅浅地铺洒在水面,快要日落西山,萧怀一不知道回来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荷包,若有所思。
里面装的除了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玉石,还有一张叠放整齐的黄色签纸。
她取出那张纸,慢慢展开在手心,上面写着两列清晰的小楷。
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
风移影动,疑是玉人来。
她捏着签纸的拇指移开,两列小楷旁边还有三个字:上上签。
没错,这是她十六岁生辰那天,送鬼叔叔洛颜回若隐寺后,无意去庙中摇出来的一只姻缘上上签。
那时,她记忆还被封印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寒症严重的事实。
但她清楚地记得别的事情,关于她的婚事。
那时,她刚及笄,苏苑隔一段时日,就会有云霞城中来的公子哥们上门来提亲,要做苏神医的女婿。
但最后无一例外,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父亲以各种理由给委婉回绝了。
她得知那些公子有的是叹气离开,有的则在猜,苏神医的女儿难道是患了什么隐疾不成?
不过她也并未在意那些话。
毕竟那时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叔叔父亲和阿寻,她的心底只对一个人感兴趣----公子夜。
后来,她出于新鲜好奇,都说叔叔闭关的若隐寺里香火不断,皆是因为签文灵验,她就拿着竹筒随意摇了摇。
谁知,她这随手一摇,就摇了个上上签。
大师捻着那张签文,意味深长地道:“姑娘姻缘天定,你的夫君早已注定,时候一到,他便会出现的。”
“嘻……谢谢大师。”她眨着笑意盈盈的眼睛,觉得很神奇,这都能算出来?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多想,纯粹出于好奇。
后来她知道了,父亲和叔叔不是不重视她的人生大事,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如何能让她在这个世上多活几年。
她体内的寒症,才是父亲心头大事。
如今,再看这张签文,苏临笙嘴角却只剩下了一丝苦涩。
她低声轻喃,好奇而自嘲,“注定?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
自己的身体,若是没有千叶魂草,还不一定熬得过活不过三十的宿命呢?
谁娶了自己,也挺倒霉的。
想到这里,她眸中的情绪起起落落。
也好,她是不是该控制一下自己乱动的心思?
许久,她才将签纸慢慢卷起,重新放回荷包内,搁在手心。
另一只手拿过旁边的鱼食,漫不经心地往湖中洒着鱼食。
湖中的锦鲤们颜色璀璨,争相挤到一处,吃的正欢。
苏临笙望着湖水怔怔出神,明明眼前都是一大片锦鲤的橙红色,她却看到的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以及湖水中映出的男子神采不羁的笑颜。
那是属于萧怀一的笑容。
明朗中带着一丝不羁,潇洒中洋溢着从容自信。
即便只是个湖中倒影,依然能看得出他流畅俊美的下颌线。
她看到他冲自己挑眉,“来,追上我,我带你去吃最新鲜的宵夜。”
她看到他盯着自己轻笑:“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睡?”
“……”
疯了,苏临笙眼眸垂下,不敢再看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陷入了魔怔中。
就在她从魔怔中收回心神的这一刻,忽觉耳畔一阵灼热的气息在靠近,紧接着一道低沉迷人的嗓音响起。
“你这么喂它们,它们迟早会撑死的。”
萧怀一俯身凑近在她脸庞,顺着她的视线,看着湖中一团团吃的晕头转向的锦鲤们翻动着鼓鼓的肚子,低声轻笑。
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苏临笙,看到近在咫尺的萧怀一,惊讶的“啊”了一声。
猝不及防,握在手心的荷包因为她的紧张一松,顺着她洁白细致的腕节处滑落向湖水中。
“糟了,我的荷包……”苏临笙神色慌张,脚步踏出,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抓滑落的荷包。
只是她的速度再快,也还是没能阻止荷包掉入湖中的结果。
就在她裙角刚沾上水的片刻,荷包“咚”的一声落入了湖中。
与此同时,她感觉摇摇欲坠的身子瞬间一松,被萧怀一紧紧扣住腰部,带着上了湖心亭。
“你不要命了……忘记上次落水的事情了?”萧怀一从容的眉宇间,半是慌张半是无奈。
苏临笙缓过神来,正要开口解释一下,那个荷包不是普通的荷包,而是里面装着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刚张口,萧怀一整个身影扑通一声,已经潜入了湖中。
“萧怀一……”
随着这道扑通的声响,不远处一道女子悦耳而焦急的喊叫声荡在了空中,“糟了……姑娘落水了……”
刚刚从前院过来湖心小筑,准备来给苏临笙拿几本医书的萧长留闻言,神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手中医书一丢,火急火燎冲到了湖心亭。
许是清楚她身体寒症的严重程度,许是担忧故人之女过甚。
萧长留几乎在看到苏临笙湿了一片的裙角的那一瞬间,心下一慌,眉心拧着,精神极其紧张地冲着阙儿喊:“来人,快拿碗姜汤来!”
苏临笙怔怔地看向湖面:“……”
正想解释,湖面溅起了水花。
萧怀一钻出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