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树梢,将墙角梅花的枝丫映在窗棂上。
光影渐渐西斜,霞光散尽的时候,苏临笙意识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双眸对着飘动的白色帷幔轻纱怔了怔,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有冰蓝色的水天一色寒冰阵,刺骨渗人。
有清泓剑在天空中肆意绽放的光芒。
还有,冲濒临绝境的她跑过来的萧怀一,清俊潇洒,却满眼慌张。
除了这些画面,更多的是声音。
在她睡着的期间,她太累,眼皮睁不开,可意识却半清醒着,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爹爹的呼唤,萧老师傅的嘱咐,外公的焦急,还有意外的一人扬帝,她亲生父亲的低低啜泣声。
可唯独没有听到萧怀一的。
她扫了房里一眼,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忙撑着身体起来,却没想到身体发软无力一歪,险些栽在地上。
刚进门的阙儿吓了一跳,忙迎上去,“苏姑娘,你别动。”
苏临笙虽然觉得身体疲惫,可此刻觉得离奇的是一点也不觉得冷了,仿佛体内的那些寒气统统消失了般。
取而代之,手心都是从未有过的温热。
她脑子里一堆疑惑,就着阙儿伸过来的手臂扶着站起身体,开口就问,“将军呢?”
“萧大将军在他自己的房间。”阙儿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几分难过。
虽然在克制,可苏临笙还是听出来了,脚步急忙走了两步,身体又微微踉跄了一下,好在阙儿及时搀住了。
她抬眸,眼神恳切,“阙儿,带我去。”
推开萧怀一寝居门的那一刻,苏临笙看上床榻上气息微弱的人,几乎忍着胸口的起伏没有哭出来,只剩眼角刺痛。
阙儿忍不住掉眼泪,“苏姑娘,你要多保重,不可伤心过度,将军只是需要休息,要睡几天。”
萧老将军说了,苏姑娘怀了身孕,受不得刺激。
而萧大将军为了救苏姑娘倒下后,一直气息微弱。
什么时候能醒来,连古神医医术高明者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苏临笙将手绕进他掌心里,却觉一阵刺骨冰凉,那是她所熟悉的感觉。
“怎么会?”他一直像个暖炉啊,怎么会?“他的手为什么没有温度?”
阙儿垂着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
苏临笙慢慢视线凝聚在自己的手上,轻握着,感觉自个掌心从未有过的温热。
甚至体内还有股异乎寻常的内力在窜动。
方才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她伸手探过萧怀一的脉搏,一下就摸透了萧怀一目前的症状,通体虚汗,内力尽失。
她心口不由颤了颤,余光瞥到了他另一只手腕处缠着的白色绷带。
和她手腕上的位置在同一处。
那些疑团似乎有了答案。
她手却不由自主哆嗦着,扯开绷带一看,一道明显的血痕。
同样的,萧怀一手腕上也有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起身,手掌蓄力,推了一道内力在床边的桌案上。
顿时,桌案塌裂。
“原来如此。”她捧着手掌,不敢相信。
阙儿不安地站着,看着她神色恍惚,“苏姑娘,你刚醒,要仔细身体。”
古神医在外听到声响立即赶了进来,看到散乱在地的桌几和碎掉的茶盏,就知道发生了何事。
“笙儿,你身体尚未恢复,不可动用内力。”否则就辜负了萧怀一的付出了。
苏临笙眼眶微湿,问的却很简单冷静,“爹,他何时能醒过来?”
古神医暗叹了口气,主动吸收寒气入体,对本就火气旺盛之人是个考验,更别说内力失了七八成。
他也不能断定萧怀一何时能醒,可眼下他只能安抚女儿的心,“他会醒的,相信爹,也相信他。”
苏临笙不应,只默默坐到床边,握过萧怀一从未冰凉过的手,冷静的不像话,“怀一哥哥,你快点醒来,我们还有婚事未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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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临笙从父亲那里求证了萧怀一替自己治疗整个寒症的经过,没有歇斯底里。
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呆立了很久。
刚出生时,母亲以命换命护住了她。
如今,换做萧怀一,用一条命冒险还她半条命。
她知道萧怀一不是睡着了,是在替她受本应该受的罪。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寒气入体所带来的痛苦,遑论一个从来都是火气旺盛之人。
相较于她从出生以来就携带的寒症,萧怀一主动吸收转移了寒气,消耗内力,身体承受的痛比之她要难熬的多。
她醒来后,意识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因为怀孕和伤势尚未恢复,大多数时候精神是困倦的,她也不回湖心小筑,便在与萧怀一寝房只一门之隔的书房的软塌上歇息。
可每当古神医给她精心准备了膳食过来,她还是会起来,安安静静吃一些。
她吃不太下,可不想为她病症担心过一次的父亲和萧老师傅再提心吊胆,更不想伤了萧怀一的骨肉。
她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她不敢想象,自己这副寒症身体竟然会这么快怀孕。
且还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她在机关阵中撑了下来。
她比谁都珍惜,欢喜这个突如其来的,她和萧怀一的孩子。
这日下午,她用过膳后,身体稍微恢复了些精神,看着萧怀一还在昏迷中,陪着他说了会话。
“要是没有当年的事,你也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