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笙皱了皱眉,决定不勉强自己,悄悄将药碗搁在一旁,脑袋灵机一动,干笑嗔道,“呵,实在是太苦太辣,还很烫,我缓缓再喝。”
萧怀一唇角微扬,觉得她这样的小动作和与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可爱。
苏临笙心头喜悦,缓一缓,等他走了,她就可以从这碗特殊的药中解脱了。
但萧怀一偏偏不给她这解脱的机会。
萧怀一径直端过碗,从碗沿浅浅喝了一口,神色未变,不容拒绝的再次递到她面前,“温度刚刚好,冷了效果不佳。”
苏临笙小心思未得逞,悻悻然道,“将军懂的还真多。”
当她喝了三分之一准备再次放下时,萧怀一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药碗里,“全部喝完,我爹喜欢乖乖听话喝药的病人。”
苏临笙欲哭无泪,“……”
这人好狠,明明知道她有求于老将军,故意搬出拿老将军来,危言耸听啊!
苏临笙此刻严重怀疑面前这碗不怀好意的“药”。
此药该不是他刻意准备的,以此回报,她曾说他的那些诸多不甚中听的话。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什么不计较,不过是时候未到。
她早该想到的,只因身在局中,看得并未全面透彻。
不过萧怀一一路来的淡定沉着的姿态,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最初云霞城街头,她当着他的面,明着暗着歌颂公子夜的行为,表示名震东临的大将军不如低调仗义的公子夜。
竟还请他一起听公子夜的佳话,而他居然不动声色的随她听了。
竹苑里,她在阿寻那处听闻,萧怀一箭法令人闻风丧胆,笑谈人家是妖怪。
结果还是这个被她认作妖怪的人,三番两次替她挡退了上门寻事、厚颜无耻的李鉴仁。
再后来彩头会上,她被人质疑竞夺彩头的资格,萧怀一竟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事先捐了五百两。
又当着众人的面,将她说成是萧府的贵客,护在了根基深厚的将军府这颗大树下,给了挑事之人叶之烈当头棒喝,还将到手的《天方经书》转送了自己。
他不知不觉的替她做的这些,难道仅仅只是想请她研究机关?
苏临笙自诩机关术尚可,但萧怀一的行为和表现,是否也太太抬举她了?
苏临笙灵光一闪,脑子里不由浮现了那句匪夷所思的意外的话。
“城东老将军说不定也很喜欢你”。
所以言下之意的“他喜欢她”,细细回过头来体会,更像是一句打趣她的话了。
难怪呢?害她心绪乱动,她没听错,倒是理解错了。
整整一碗姜药下去,虽然难以下咽,却实实在在让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苏临笙放下药碗,萧怀一才放心的从她面前走开,去关有风进来的窗户。
苏临笙静下心来打量房内一圈,察觉似乎少了什么?
“对了,萧怀……萧大将军……”
习惯了直呼其名,苏临笙一下改口,突然舌头打结。
正在关窗子的萧怀一闻言,肩膀忽地一僵,转过身来,表情微愕道,“什么?”
不习惯的何止苏临笙一人?
苏临笙清了清嗓子问:“阿寻在哪里?”
萧怀一直言道:“他留在栖寻客栈,照看那名老妇。”
苏临笙面上失色,匆忙下了床,“不行,这么长时间了,万一老妇醒来,我得去看看。”
她不担心阿寻,恐惧的是老妇身上的毒。
自己眼下的状况就是个活生生的说明。
萧怀一伸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神色自若,“不用慌张,我已经让属下卫飞赶过去照应了,苏苑你也见过他,身手不错的,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手上的伤。”
许是被他这么一说,苏临笙只觉得上臂上的伤口有丝丝的痛在牵引。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萧怀一道。
苏临笙迟疑,“谁?”
“一个你想见的人,我爹。”
苏临笙喜出望外,终于有机会见到萧老将军了吗?
脚步已是迫不及待,“走,那还等什么?”
察觉不对,苏临笙顿住脚步,悠悠侧身看向立在原地未动半分的萧怀一,神色不解,不是要走吗?
苏临笙发现他正脸色复杂难看的盯着自己,不明所以,“你还有话要说?”
难道是要好意提醒她,老将军有什么忌讳?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这样意外的一句话。
“萧将军听起来既生疏又客套,我更喜欢你叫我萧怀一,或者……”
“什么?”苏临笙微微怔愣,大将军听起来多威风啊!
“或者怀一哥哥,毕竟我比你年长三岁,嗯?”萧怀一的剑眉微微上挑,深邃不羁的眸子里蓄满了笑意,“走吧,趁我爹还在府中,先去见过他。”
苏临笙迈着步子紧随其身后,嘴里嚷嚷着。
“喂,萧怀一,你怎么知道我就比你小三岁呢?”
不料萧怀一猛然止步,苏临笙差点重心控制不住,险些撞在他胸前,她好不容易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缓缓站定。
萧怀一慢动作俯身在她眼前,眸子里耐人寻味的笑,“你自己已经说了。”
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在三岁的时候,曾感受触摸过她在雪妃娘娘肚中翻滚的动作。
也是那年,他与她的情分和命运深刻的连在了一起。
“......”苏临笙朱唇抿紧,这人又在套她的话。
什么怀一哥哥,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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