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刚回府便听到门房小厮禀报,大小姐回府了,在房里等着二小姐,提了裙摆疾步走了去。只见贾佳氏馨儿端坐在屋内软榻上,黑领金色团花纹褐色袍子外套着浅绿镶黑边绣着金丝纹饰的大褂,梳着大髻,一派贵妇装扮。
“府里说你今日去报国寺上香,怎地回来的这么迟?可让姐姐好一阵等,快来让姐姐好好瞅瞅。”贾佳氏馨儿已是在房内等了几盏茶的功夫,出嫁前姐妹俩也常一同前去寺里上香,倒是未曾有过这般迟归。
“姐姐,我听说你回来,还以为是哄我的呢。你嫁入姚府这一年多,也未曾有过书信,让我和沁儿想念得很。”长姐如母,分离一年半多,语儿不及多语就已扑入姐姐怀里。
“瞧瞧你这撒娇的模样,怎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一点儿要嫁人的样子都没有,倒是与沁儿一般了。”出嫁后的日子谈不上幸福,对家的思念更让贾佳氏馨儿感慨,如今见着了一同长大的妹妹即将与自己一般,心情难免复杂了起来。
本还埋在姐姐怀里的语儿,听到出嫁,缓缓抬起头,眼里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情绪。倒是让馨儿有些意外,曾几何时,她开始看不懂妹妹眼里的意思了?
馨儿挥退了随身而立的丫鬟,玉兰见着大小姐与二小姐有话要谈,很知趣地守在了屋外。“公公接了宫中急召,入京待命,我便也随同夫君一同回了京。此番还会多停留些时日,倒是不知能否看到语儿出嫁。”
贾府的千金都得在年满20岁前出嫁,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想着自己一年多前也是这般嫁入了姚家。如今妹妹也将成为人妻,作姐姐的,怎会愿意缺席,只是出嫁从夫,能否留到那日,由不得自己,难免感叹。
“姐姐,前些日子,阿玛对我说,与蔡家的婚事,暂时搁置了。详细的缘由倒也没与我说太多,只说是稍后再议。”听得姐姐提到婚期,语儿有些扭捏地回答。心思已经开始飘远,想着刚才在报国寺外,塞楞额似乎也是从她口中才得知了婚事被暂时延后的消息,尔后那人欣喜的神情,那人不顾她挣扎落在手背上的轻吻,那样的温柔,被他嘴唇触碰到肌肤时能真切感受他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纷乱。
“语儿,语儿,你怎么了?”看着妹妹若有所思却又凝重的模样,馨儿以为她是担心婚事有变,毕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出嫁前出现变故。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与朗廷的婚事自幼就订下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任何阻碍,如今想来多半是些个客观原因才耽搁了。”看着语儿依旧没有回话,馨儿只得进一步安慰,毕竟这出嫁前的女子爱胡思乱想,自己也曾经历过。
“唔,姐姐,其实我倒不是在担心蔡家的态度。只是,只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让我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姐姐说,不由得停下了话头。
“语儿,娘亲走得早,自小我们三姐妹就是一条心的,只是沁儿年纪小,你我之间自是更亲密些。有什么话是不能对姐姐说的?若是你真觉得有什么烦心的,不妨说出来,让姐姐替你分担。”紧紧握住语儿的小手,这便是亲情的温暖。馨儿的目光柔和,一瞬间让语儿紧绷的神经就松弛了开来。
“姐姐,两个月前,我认识了安亲王府的八少爷,塞楞额。他,他,他说对我有仰慕之情,还给我写了许多的信。”这般羞人的话要说出来,语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完。
“什么?语儿,你是说有男子追求你?那他可否知道你已有婚约?他除了写信还对你做了什么没有?”妹妹的话像一声惊雷震得馨儿一颤,女儿家的名节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妹妹即将出嫁了,自己吃了这样的苦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语儿步自己后尘。
“他并未对我做什么,他只是说我与朗廷的婚姻是荒唐可笑的,我们从未见过面,也从不曾相互了解,只因为年幼订下的娃娃亲,便要拿一生去赌,风险太大。他要我学会为自己考虑,也认真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看着姐姐着急慌乱的神情,语儿不得不解释关于塞楞额的出现,也想借此表达自己的观点。
“语儿,这个塞楞额的话未免太过失礼,也太过狂妄。只是,恐怕你也是赞同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般对我说了。”若是还看不出妹妹的态度,多年的姐妹情也只得作假。
从小这个妹妹看似温柔顺从,内里却是有着主见,且还倔强的很,与自己正是相反。只是自己没想到,面对婚姻大事,语儿竟也存了这般反抗之念。
“姐姐,一直以来我并未对婚姻有过太多期许,也曾想过就这般嫁入蔡家,与朗廷做一对人间伉俪。可毕竟我从未与他见过面,也丝毫不了解他,他的事我都从阿玛处听说的,可也少之又少。”说到此,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知道世间大多女子都是这般,婚前从不识得夫婿,一切皆有父母做主。可我就是害怕,自从姐姐你出嫁之后,我便常常在夜里惊醒,我会不自主的想象自己出嫁时的场景,也会设想出嫁后的日子,但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我对未来充满了恐惧,我不知道今后究竟会如何。
其实姐姐,那次你归宁时,眉间淡淡的忧愁,还有姐夫的冷淡态度,虽然你极力隐藏,可我一眼便能瞧出来。我不知道究竟什么事会让你一个新嫁娘在归宁时就这番模样。想来当初你与姐夫成亲前尚且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