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塞楞额坚定不移地朝着强大自我的道路上前进时,他的额娘却倒下了,落后的生育条件还有沉重的丧女之痛,无一不侵蚀着张氏这个柔弱女子的躯体和内心。虽说内心已然足够的成熟,可张氏毕竟是将塞楞额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十年里,他一直叫她娘,如今,他仍无法坦然面对丧母之痛。心智老成的孩子哭不成愁肠百结,只是生生接下额娘重托:有生之年定会护住幼弟。这算是成熟之人对娘亲最后的回报了吧,塞楞额如是安慰自己。
张氏逝去后的日子里,塞楞额虽得到了阿玛更多的关怀,却阻止不了他加快自我强大的步伐,这里古旧的生活方式和落后的医疗条件让他眼睁睁看着张氏连现代的基本治疗都没能得到就离去。他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生病,要好好的活着!必须要尽快的强大起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塞布礼。日日勤学,时时守礼,处处谨慎,学会自保,是他日斟夜酌后的最终结论。此后,他开始注重养生之道,除了每日坚持锻炼外还很注意饮食,这几年里也跟着府里的师傅和张氏学习,认了不少字,如今基本能读懂大清的书籍,便琢磨起药膳来。
光阴如这般静如流水般划过,张氏留下的两个儿子也渐渐长大,王府里少了张氏并没有什么变化,岳乐依旧纳了新的侍妾,依旧有儿女落地,也依旧有儿女早殇。
“王爷,您瞧,塞楞额现在不仅满文与蒙文学得好,汉学更数得上是咱们府里精通的了,这不,刚才还吟了首诗给妾身和玛尔珲、塞布礼听,听着还真是不错呢。”刚迈入赫舍里氏的正屋便听到这声夸赞,岳乐倒少了分刚下朝的严肃,再看着恭敬站在一旁的塞楞额,这儿子就要十二岁了,脸上稚气日渐褪去,左脸颊的酒窝不若儿时明显,身着白色长袍套着天蓝色马褂的小小身板已长开,渐渐有了小男子汉模样,受了夸赞也不见丝毫得意之色,这番谦恭之态更是让岳乐眼露欣慰。
“儿子给阿玛请安。”岳乐刚落座,屋内三子便齐齐行了跪拜,礼数周全。看着屋内的嫡子与另外两个自己疼宠的儿子,岳乐不由地捋了捋须,颔首免了礼。“塞楞额确是个有出息的,今儿皇上还向我提起了,说是下回狩猎一定得带上他。”接过下人奉上的茶盏,岳乐倒不着急品饮就说起了这事儿,为此他可没少得那些同僚们的羡慕。有个被皇上惦记的儿子,不是每一个宗室亲王都能享受的殊荣,但他的塞楞额为他做到了。
“儿子恳请阿玛、额娘准许狩猎时带着玛尔珲同去,上回我就答应了他,教他骑射的,如今有机会,莫要错过了。”听到阿玛的夸奖,再用眼角瞧瞧坐在另一侧的赫舍里氏,塞楞额忙不迭补上了这句请求。
“阿玛、额娘,我要去,我要去,你们就准了吧!塞楞额答应了的!”一旁的玛尔珲听到八哥给自己求了机会,连忙开心地蹦了起来。看着自己儿子的兴奋之情,赫舍里氏自然不会拒绝,但最终还得王爷拍板,正在兴头上的岳乐自然随了塞楞额,反正这皇家狩猎,作为他的嫡子,玛尔珲同去本也是情理之中。起先是考虑到他尚且年幼,骑射并不算精通,但如今塞楞额答应了教他,不妨借这个机会,带着儿子们同去,凑凑这个热闹。
满人是马上得天下的,骑射更是八旗儿女必习的技艺,体格健康的塞楞额不足十岁就开始跟着安亲王麾下的副统领莽古泰学习骑射,不出两年便能在马背上轻松命中红心了,此举又是让岳乐一阵欣喜。今年又开始跟着护军副统领勒齐格学习摔跤格斗,有着一半汉族血统的塞楞额,虽然体格健康,却也不像他阿玛那般魁梧壮硕,颀长的身子透着股儒雅,别有一番英姿。
满族习俗,男子十二岁开始习骑射,塞楞额凭借自己早熟的心智和健康的体格,开始了未雨绸缪的“抢跑”。前世里她是独生子女,父母离去后便剩一人,即便后来有了伴侣有了养女,却终究没有那份血缘的牵绊。今生,张氏已然离去,阿玛虽对他多加宠爱,却也有众多子嗣。到头来,只有塞布礼是自己真正的血亲,是一母同胞,在这古代的体制下更是要尽力护住,每每思及此,再多的苦累也阻挡不了塞楞额前进的步伐。
“八少爷,您的骑射技艺如今是突飞猛进啊,八旗子弟较量你是稳能胜出了!”望着远处命中的红心,莽古泰不禁感慨,身旁马上的这个少年,继承了安亲王的马上英姿,骨血里散发的是掩藏不住的骑射天分,如今又是自己亲手教授,更是技艺精进,使得他未足十二岁,便已这般出色。再想想不久后的皇家狩猎,看来安亲王府的八少爷定是能收获不少,又是一阵激动。
“师傅过奖了,塞楞额还只不过是学了些皮毛罢了,日后要改进的地方仍是许多,还需要师傅不断督促指正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塞楞额早没了最初的激动与兴奋,嘴角微微一抬,一丝苦笑便爬上脸颊,不再多言,便挥鞭继续在马场中练习。这般风雨不断的习练,根本就不是为了在什么在狩猎中出风头,用他的话说,巴不得到时自己成个怂蛋,也不想做个“万人眼中钉”。在这落后的社会体制中,有文化远比不过一身好武艺,想到将来还要让自己强大,更要护住塞布礼,光凭才智是远不够的,有武力才是上策。他也不过是借着身边能利用的资源马不停蹄的武装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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