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向来主张和平与兼容,不管诸神究竟做得如何,至少在明面上,大家一直是按照这个理念生活的。现如今神界竟然忽设结界,联系到元容说的洗魂池被毁,再联系起自己的那个梦,蓝隐实在没办法放心。
她在结界旁踟蹰了一会,几次抬手运起仙力想要往结界上打过去,但最后都还是默默把手放下了。
且不说以她的力量大概率无法击破神族设的结界,只能白费力气。就算她多试几次之后真的成功,那这种用蛮力打破结界的行为也会被神族认为是敌人的,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又怎么可能如愿见到元容?
思索片刻,她想到一个也有些冒险但是勉强算是可行的办法,立刻转身离去了。
她来到了位于神界和仙界之间的一处比较隐蔽的洞穴,在洞穴中盘腿坐下,从衣服里拿出那个元容所赠的布袋。接着,她将一枚池魂拿出来放在掌心,让它与自己相融。
使用上一枚池魂的时间距离现在没过去多久,她现在还承受不了马上吸收另枚池魂的力量。果然,池魂刚刚融入掌心,她就开始觉得眼前发黑、头脑也不清楚了。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她没有和这种眩晕感相抗,顺从着身体的感受栽倒在了地上。
起先她还能感到身体接触到洞穴地面时冰冷的触感,后来便渐渐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发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她环顾一周,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那片草原,马上惊觉自己成功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她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四下寻觅元容无果,心里焦急,不想再计较什么称谓对错,扯着嗓子喊了声“师父!”
“乱嚷什么呢?”那道熟悉而温和的声音终于在她身后响起。
蓝隐猛地回身,看见元容面带笑意地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并非每次昏迷我都会将你带进幻境中。蓝隐,为何冒险行事?”
“因为上次您没有把话说完。”蓝隐快步朝元容走了过去,“我想到神界寻您,却发现神界竟然设下了结界。神界可是出事了?我心中担忧,只得用这种方式尝试与您相见。”
蓝隐很少会直接把自己的情绪说出口,尤其是什么担忧、关心,她甚至不喜欢把这类情绪表现在面上。
可是她心里知道这清虚幻境可能和上次一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于是不舍得把时间用来说些无用的话,只想有什么说什么。另外,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怪梦的缘故,她心里格外不安。
元容对她笑了笑,回答她,“神界无事。”
“那洗魂池为什么被毁?神界又为何忽然设结界?”
“毁掉洗魂池是众神的决定。”元容说,“他们认为,神族的神明已经够多了,何况神可永生,永不凋零,也没有陆陆续续再扩大神族规模的必要。于是作为仙人晋神时必经之路的洗魂池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自然被毁去了。”
“至于结界,是众神认为今后不会再有仙人晋神,神族也没有了和外界产生联结的必要,就合力设立起来了。”
“那这岂不是......”蓝隐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岂不是违背了神族兼容的信念?”
“是的。”元容的声音依然轻轻的,可是透露出一种无奈的哀愁,“我试图阻拦,终究失败了。”
蓝隐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半晌才又追问了一句,“那魔族近日屡屡骚扰仙界,神族也不准备插手干预吗?”
元容露出一个笑容,却不能化解满面的愁云。她说,“是的。”
蓝隐登时怒从中来,忍不住质问道,“难道他们把德行高尚的人和仙力高强的仙聚到一起,就是为了集体遗世独立?!那若是这样,全天下的生灵都躲起来自顾自地过就是了,还何须理会他人?!”
吼完这些话以后,她自己都觉得很惊讶,因为她竟然在为了仙族鸣不平。明明以前,她才是那个最主张自己各过各的日子,少管他人闲事的人。甚至于,她到现在都是这么给隐凤岭的人下的规矩,可是自己却没能做到对他人的“闲事”置之不理。
元容并没有对她的失态有什么意见,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蓝隐,为师知道,整个神族都错了,可是为师没有办法。”
她也开始用起错误的称谓,重新在蓝隐面前自称“为师”。
“神族的错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以仙人为媒介去改变我们预知到的未来,在你这里并不是第一桩。可是无一例外,那些未来被我们改写成血淋淋的历史,我们永远也无法掌控着未来的车轮飞驰在正确的轨迹上。”
“所以你们就撒手不管了?”蓝隐后退了一步,让元容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垂下去了,“所以你们就把让我改到半路的残局给丢了,自己过清闲日子去了?师父,这世间的道理不是这样的!”
蓝隐的眼睛都急得发红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可是她已经顾不上考虑自己是否该这样,只想跟随自己的本心,说自己本想说的。
“我为何苦苦追寻蓝秉光的踪迹,就是因为我认为他堕入魔道是与我脱不了干系的,他成魔以后可能对仙界造成的危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一手促成的。连我这样无情无义的人都做不到对自己犯下的错撒手不管,师父,神族竟然做得到吗?”
“蓝隐。”元容安静地望着她,“你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为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