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王虽然直接这样问了,但蓝隐还是明白,这也不意味着蛇妖王能肯定蓝妍就在她手上。
这只不过是很寻常的试探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地回答他的话。
因为她既然都能从守卫森严的宫苑里把殷如玉带出来,就证明她也是有能力带已被蓝秉光断绝关系的蓝妍来的。她并现在没把蓝妍带来,为表诚意,她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等她想好怎么答话,蛇妖王已运起一道妖气,抬掌狠狠地朝她打来。
他不是偷袭,所以出招的速度绝对算不上快,蓝隐想躲是能躲掉的。但她没躲,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蛇妖王虽然老了,但妖力还是无比精纯。这一掌他少说也该是用了六成的力,蓝隐从殿正中一下子被打退到墙边上,灼热的疼痛感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她靠在那里,捂着胸口不断地吐出血来。
蛇妖王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略带嘲讽道,“年纪虽小,胆子可是不小的,城府也不浅。为达目的,命也敢豁出去吗?”
蓝隐的脸上起了层细密的冷汗,她没有答话,只是微眯起眼看他。
他又说了句,“装得了诚恳,也对自己够狠。你和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可真像啊。”
蓝隐竟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和蓝秉光到底是不是真父女,现在她明确地知道不是了,可还是会时不时有人把她和蓝秉光的性格、做事方式放到一起对比,而有些时候,她自己竟然都会那么想。
她和蓝秉光像吗?
像,蛮像。
长了一张看起来不难接近的温和面孔,做起事来却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哪怕是对自己都这样。
蓝隐虽然对做个好人没执念,但她还是不想像蓝秉光,哪怕是做个坏人,她也想坏得和蓝秉光不相像。
毕竟他骗了苏青黛又杀了苏青黛;毕竟他杀了白铃的父亲白苍梧,几乎将整个白氏连根拔起;毕竟他很可能也是须怀章的杀父仇人;他还一直想除掉她,让她本来就坎坷的一路不得片刻安生。
虽说她从一开始去到蓝氏接近蓝秉光时也没安什么好心。带着师父所交的命令,她本也是要把他从天帝之位拉下来的。可她最初的计划其实是:和他相处成真父女,等到千年后,让他能够把帝位传给她就行了。
只不过那计划就像脱缰的野马越跑越偏,她努力扯缰绳了,可马是从一开始就挣脱缰绳跑了的,扯空绳能有什么用?
于是就一直跑到现在,她和蓝秉光表面披着父女的外衣,实则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敌关系。
这可能就是他们爱说的,命运弄人吧?
她一直就这么低着头,对于接二连三落在耳中的蛇妖王的嘲讽不置一词。蛇妖王看她不在乎骂名的样子,便觉得骂够了,渐渐地没了耐心,揪着她的领口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迫使她看着他。
那双蛇一样的眼睛离她很近,寒气透骨,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蓝隐原本已有点涣散的思维被他咬牙切齿的辱骂拉了回来,“我殷冕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信蓝秉光那狗徒!现在他又生了你这么个小畜生来骗我,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说完这些,他把蓝隐丢回地上。与地面相撞的瞬间,蓝隐又呕出了一口血。
接着,蛇妖王殷冕抽出了长鞭,他把鞭子舞得飞快,一鞭接着一鞭,把蓝隐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蓝隐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躲开。她不是害怕自己一人难敌蛇妖族中这么多族人而不敢反抗,而是她知道,现在反抗,就功亏一篑了。
她虽与妖族来往不密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过什么来往,但她知道妖族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面对前来求助的异族人,受打不还手的,才有留下来谈判的资格。
她心里明白,蛇妖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未必真的不信她。
毕竟她与蓝秉光不睦、她在仙界难以立足,这应该不是什么很隐蔽的事情。为了殷如玉,蛇妖王必将时时留心着蓝氏的动静,哪里会错过这种细节呢?
她不知道当初蓝秉光是不是也卸下他那天帝的尊严挨过这么一顿鞭子,她只知道,当初蓝秉光的目的是要爬上那天帝之位,而她现在的目的,是把他从那椅子上拉下来。
要想达成目的,数千年来一直强盛的蛇妖族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力量。而蛇妖族曾与蓝秉光联手,又已和蓝秉光闹翻,这更使得蛇妖族对于蓝隐等人而言成了不能错过、必须要拉拢的势力。
蓝隐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看着自己的衣襟被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打透。恍惚中,她竟忽然想——还好没有真的让白铃来了。这样痛,又这样恨,若是换成白铃,恐怕是会干脆不忍了,翻身起来打一架的。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鞭子抽打的动作终于停了。
蓝隐尚还存着几丝清醒,而听觉是昏迷前最后才会失去的感官,她能听清蛇妖王淡淡吐出的四个字。
他说她,“诚意尚可。”
她颤抖着咳嗽两声,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在他面前不太顾及形象地微微打着晃,对他拱了拱手,“蛇妖王这样说,可是愿意与我详谈了?”
蛇妖王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她,“你方才的意思,是说蓝秉光要除掉你,而你想自保。那么,是要从我这里寻人过去当眼线埋么?”
蓝隐扯起嘴角一笑。许是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