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听着如遭雷击!
她这把年纪,让她再嫁?还不如杀了她的好。
“父亲,万万不可啊!”
晏衍昌失声大叫,脑袋用力的磕在地板上,“咚咚咚”的响着。
“邵姨娘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她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生路,生路只有嫁去李家,她若是愿意选择死路以证清白,那大家也省事了。”
薛氏第一次把生死如此轻描淡写的挂在嘴边,晏仕贵看着,莫名的觉得心头发寒,她什么视乎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听着都害怕。
邵氏,晏衍昌,晏珍,都安静了下来。
晏衍昌和晏珍兄妹两个对视一眼,缓缓的看向邵氏。
如果邵氏愿意以死明志,他们兄妹两个以后在晏家还能站得住脚,可若是邵氏就这么再嫁人夫,他们兄妹两个的下半辈子只怕再也抬不起头了。
邵氏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朝自己投来的目光时,才真的慌了。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想让她死?
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冲走,邵氏心口渐渐冰冷。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十月怀胎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锥心之痛渐渐让她脑袋清明起来,这满屋子的人都巴不得她死了一了百了吧,可她如何甘心,就着么遂了他们的愿?
她想笑,可嘴被堵着怎么也笑不出来,人却笑颤了起来,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一步。
曹嬷嬷上前一把扯了她嘴里的布,道:“邵姨娘,命是你自己的,路有两条,你自己选一条吧!”
到了这个时候,邵氏也清醒了,这出戏想必就是薛氏母女做的吧,让她亲眼看看,她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孩子都是如何的盼着她去死,以保全了他们的富贵!
薛氏做到了,她也的确是感受到了,那种切肤之痛,锥心刺骨。
“我…嫁。”
满堂皆惊,只有晏欢泰然自若,毫不意外。
邵氏若是愿意死,就不会在田庄苦熬这么多年了,不喜熬得人面焦黄,也要等到会晏家的日子,你当这是为何?她舍不得富贵,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她一开始就笃定,邵氏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就牺牲自己的。
她可还盼着等到熬死了父亲母亲,好让她的儿子接她出来享清福呢,相比之下,选择嫁人自然比死更容易了。
晏仕贵气的活生生吐出一口老血来,看着邵氏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似的。
他看见这张脸,就想到当初她刚进府那会儿,自己带她千好万好,只差把正室之位捧来给她了,他不顾镇国将军府的威势,让她在薛氏前头就生下庶长子,给她添置私产傍身,结果她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他用尽力气把床头粗糙的茶壶一把砸了过去,邵氏没有躲,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额头上……
好吧,还得去请一趟郎中。
晏府乌烟瘴气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冬月末。
邵氏是连夜被送去李家又破又矮的小屋子的,接下来的好几日,府里都气氛诡异,这事儿虽下了封口令,可知情的人太多了。总不能把人全杀了,消息难免零零碎碎的走漏了出去。
不过大多人只知道邵姨娘改嫁了,有人说这是一桩佳话,有人说这是门第耻辱,还扬言晏家的闺女娶不得,一时间这档子破事儿成了京都茶余饭后的谈资。
薛氏眼不见心不烦,借口要为府里祈福,转身就去了庵堂小住。
这下晏欢一个人又得挑起府里的大梁,偏生婚期将近,事情又多,她的吉服和凤冠都得选款式,她哪儿有这个空闲啊,索性把府里的一摊子烂事儿都交给了莲姨娘和玉姨娘两个。
她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闻言虽不太愿意,却还是答应下来。
怡姐儿跟着薛氏去了庵堂,晏欢去了庄子小住,晏衍昌和晏仕贵都得养病,晏皓又去了学府准备来年的春闱,这么一来二去,府里能侍疾的人就只有晏珍了。
可晏仕贵看见晏珍就想到邵氏,这病不好反倒更重了,当即把人打发回去。
玉姨娘便抱着晏嶂上前给晏仕贵解闷,可说不到两句,晏嶂就开始重复说什么床什么邵姨娘,听到晏仕贵光火大冒,最后只有玉姨娘抱着慧哥儿在床前服侍。
这么一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了莲姨娘手里,加之秋茗冬酒两个人又花枝招展的出来惹眼,玉姨娘是气的好几日没吃进什么东西!
晏欢坐在屋子里烤着手,大画案下,毛茸茸的东西围着她的脚踝,暖和极了。
晏欢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一块小鱼干丢了下去,“小长毛,给你!”
小鱼干被一只浑身是毛的可疑物体接住,很快又缩了回去。
晏欢擦了擦手,又开始翻起了账本,银珠端了甜汤进来,笑道:“小姐就算是躲到了田庄也一刻不得清闲呢!”
晏欢笑了笑,这话倒是真的。
在府里要办的事,在田庄里还得办,她还真是一日也不得清闲呢。
“小姐,甜汤温得差不多了,趁热用了吧。”
银珠捏着莲花长柄银匙在桂花藕羹甜汤里搅了搅,往晏欢身前推了推。
晏欢丢下账本,结果甜白瓷的碗轻轻习惯性的拂了拂,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桂花香甜,藕香阵阵,回味甘香,不由多吃了两口。
“趁着这次出来,咱们明日去城外双生塔看雪吧。”
晏欢这话一出,几个丫鬟纷纷展颜笑起来,她们这些日子也憋屈坏了,这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