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衍昌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似的,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粗布衣裳,蔫头耷脑的跟在婆子后面。
从她身边经过时,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素不相识!
云珠和高嬷嬷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
“这大少爷才七岁,这次不管是不是江汀院的自作孽,恐怕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了。”
云珠不由啧啧两声,高嬷嬷咳了咳,什么也没有说。
马车在将军府停下,将军府的马车也备妥了,檀嬷嬷过来撩了帘子:“三姑娘过去同老夫人一辇吧?”
晏欢摇头,“我就要一个人一辆马车!”
将军府的马车虽然更舒服宽敞,可晏欢不想在外祖母眼皮下待太久了,外祖母不是旁人,她怕糊弄不过去。
见她耍小性儿,檀嬷嬷畅笑两声,连声应好,转身去回了薛老夫人。
结果兰姐儿跑了过来,闹着玩和晏欢一起。
许是因着要去庙里上香的缘故,二舅母罗氏一身秋香色的素裳,耳边一对白玉水滴坠子,满头鸦青云鬓也只插了两根福字嵌珍珠的玉簪。
整个人瞧着却素净却不失雅致,通身透着大家气度。
她见高嬷嬷在马车里,这才放心让兰姐儿跟着,又叮嘱女儿:“不许顽皮,当心你表姐笑话你!”
兰姐儿冲罗氏吐了吐舌头,回头看晏欢去了。
马车一路平缓的往相国寺去,穿过车马喧嚣的大街,出了城门,渐渐的就是翠鸟清啭的啼鸣,有风吹进马车,青草的芳香。
晏欢和兰姐儿闹了一会儿,疲了,兰姐儿就跑去趴车床,车帘被高高掀起,城郊正是山花烂漫的时节,鹅黄迎春探着脑袋,杏花李花如披云霞,蜂儿蝶儿乐在其间,真是美不胜收!
春光乍泄的这一方天地,不就是人间烟火吗?
晏欢不禁喟叹,心绪清宁了许多。
邵氏她不会再留着了,晏珍和晏衍昌,且看看他们以后行事,晏珍想在她身上讨一点便宜,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相国寺坐落在盛京二十里外的云龙山上,昨日挂了一整天的风,今日倒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晏欢和将军府的几个孩子一起跟在薛老夫人等几位长辈身后,众人没有进府,而是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三辆马车也稳稳的停在了相国寺门口。
“秦老婆子,你倒是跑得快,我这脚程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中气浑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随着声音出来的,是一位满头华发的紫衣老妇人。
“你这老东西,孩子们都在呢,说话也不知道周全些,等你好一会儿了,快些吧,就你这腿脚来什么相国寺,你就该在城隍庙随便拜拜得了!”
两个老太太一见面就斗起嘴来,晏欢听得正有趣儿,就被人拉了过去。
“这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如假包换的只此一份,和我嫡亲的相当,你在松江府好不容易回来,我自然是要领给你见一见的!”
晏欢还没站稳,就被人抱了起来,小胖脸被人揪了揪:“哎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好看,和你还真有些挂像。”
她回头看向外祖母,薛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忘了同你说…快,快叫徐外祖母!”
那徐老夫人听了脸一沉,佯怒:“什么外祖母,就叫徐祖母,我亲的!”
一语话毕,众人哄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