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就躺在竹席上,还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南瓷将凳子上的灰擦干净,正打算坐过去,结果就看到易不染正看着自己,她在心里发了个白眼,然后毕恭毕敬地将凳子端了过去。
“漠北,去外面弄点儿冷水进来。”易不染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南瓷拿过来的凳子上坐下,漠北听见他的话后先是一愣,然后连忙点头,很快就用竹筒打了半桶水进来。
南瓷又重新拿了把椅子,在门口的位置坐下,她认为良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出现危险时她的逃生路线是否畅通。
她悠哉游哉地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易不染,见他将冷水一股脑地倒在了孙启的脸上时,她竟然感觉到一种难以呼吸上来的寒意。
“咳!”孙启瞬间被这阵刺激弄醒了,张皇地从床上坐起,可是眼神确实涣散的,“别杀我,别杀我!”
“你也知道你师父炼丹偷工减料的事情吧?”易不染拎起孙启的衣领,冷声问道。
孙启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重复着那句不要杀我的话。
南瓷微微皱眉,嘶了口气后站起来走到了孙启的床前,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说道:“门主,他好像傻了。”
“傻了?”易不染听闻也皱了皱眉,然后将孙启的衣服松开了,发现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并且这还不像是装出来的。
“喂!”南瓷皱了皱眉头,先是一脚踩上了竹席,接着又将不断往床最里边缩的孙启拉了出来,恶狠狠地喊道:“别给我装!说!你是不是也干了那档子黑心的事儿?!”
她个头高挑,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配合着现在的动作,看着倒是格外飒爽,和平日里怂货形象天差地别。
南瓷想的是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孙启,毕竟她差点儿被这人害了。
而易不染想的是,炮灰竟然还有几分魄力,有些意外……
“长平,灵州。”孙启被南瓷拽得猛地一抖缩,当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他换了句话,依旧重复念着,“长平灵州,长平灵州……”
南瓷先是没听清,正想俯下身子凑近些听时,易不染忽然将她的手腕拉住,然后一用力将她拉到了一边,紧接着冷声说道:“他说的是长平灵州。”
“哦,啥?”南瓷忽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看向易不染问道,“长平灵州不就是卿竹门的本部吗?他念这个干嘛……”
易不染眉头一皱,转过身就朝着门外走去,然后说道:“走,回灵州!”
因为担心卿竹门出事情,易不染和南瓷他们仅用了半日的时间便赶回了灵州,而此时卿竹门外早已经叫好几个宗门围住,而为首的正是丹宗的宗主。
“没有门主的指示,你们不能入内!”卿竹门门口,无影冷冷地看着众人说道,即便是前面全是虎视眈眈的各门主,他眼中也没有丝毫畏惧。
丹宗门主是个中年男人,留着两撮羊须胡,听闻无影的话后他冷笑着说道:“我看易不染是不敢回来了吧?他杀了我宗门大长老,现在怎么还敢回来?”
“你说我们门主杀了大长老,你可有证据?”无影不卑不亢地迎上丹宗的视线,捏在手上的剑柄更加重了些力度,只要庭上的这些人敢动一下,他就会立刻拔剑。
其余宗门宗主都看向了丹宗宗主,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撺掇着过来围剿卿竹门,但是说到底他们还是有些忌惮。
不过一想到易不染不在门内,他们倒是安心了不少,毕竟卿竹门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如是能借此机会除掉,他们也能睡几个安心觉。
丹宗宗主冷哼一声,说道:“易不染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陈老宗主倒是说说看,我易不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本来整个前庭都很安静,当易不染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朝着声源看过去。
“门主!”无影一看到易不染,心瞬间定了下来,忽然放松了许多,门中的子弟们也都扬起了笑脸。
南瓷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忽然有了曾经第一次走红毯时的心情,忐忑不安,可是却又因为有人撑腰而感到莫名兴奋。
“一,二,三……”易不染朝人群看了一眼,从左至右数着,然后说道,“九个宗门的宗主都来了,我易不染的面子真是大啊,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易不染有种气场,可以凌驾于这些人之上,让他们感到恐惧,发自内心的畏惧,即使其中不少人的年岁比易不染大很多。
而丹宗宗主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并不想露怯,于是故意拔高声音说道:“易门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丹宗一个交代?”
易不染走到了台阶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冷笑着问道:“交代?陈老宗主能否说得具体些?”
“你!”丹宗宗主被易不染不咸不淡的语调刺激到了,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好不容易稳定下情绪,他才捏紧拳头继续说道:“你将我宗门内的大长老杀害,这事儿你认是不认?”
南瓷看向易不染,低声问道:“门主,要跟他们说大长老做过的事情吗?”
易不染摇了摇头,淡淡道:“他们不过是想寻个讨伐我的理由,就算是将证据拿出来,他们也多半不信,我何必废这个口舌。”
南瓷微微张了张嘴巴,看着易不染已经将脸别过去,仅能看到一个凌厉的侧脸,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病娇刚刚说的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