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浮浮,罗木背上的被风在夜色中张开又落下,消息已经发出,他的人很快就能把客栈里,那位仙娘所有的事,最为详细的传送过来。
施路住在施兰赠送给他的阁楼里,床上,地下一堆书本胡乱摊放着。
而他盘腿而坐,不断的运息,脸上的红色指印还在,即使擦过药,也得两三日才会消退,而明日他就得去送罗娇跟桃红菱出城。
他睁眼,烛火照着如暮色暗沉的眼睛,“俞珂,俞叶西,你们真好!”
声音阴阴沉沉,如他不断下沉的心思。
“总有一日,我会站起来,看着你们趴在我脚下。”
施路说着,蓦然握紧拳头。
从前,他想着要得到施家的认可,现在,他得以正名为施路,可受到的耻辱更多了。
“呵!”他冷笑着,又觉得自己很悲哀,不由抬手捂脸,低低地“呜呜”几声从指缝里传出。
俞叶西没骗他,他是真的中了俞家秘制的毒。
除了俞叶西手中的那唯一的解药,无其他药物可解。
沉沉浮浮地夜幕,逐渐的变淡,天际泛出一抹鱼白,渐渐地有缕缕金光倾露而出。
天亮了,桃红菱醒来,晃了晃头,起身洗漱换衣。
梦里,她见到毕藤了,毕藤皱眉看着醉醺醺地自己。
桃红菱看着镜里的自己,觉得自己跟毕藤还那么年少,不该这么悲风伤月的,毕藤他会回来找她的,毕竟他发了誓言。
她该跟罗娇回去了。
她父母亲该等急了。
想到这里,桃红菱笑着拍打自己的脸颊,恢复了少女该有的明媚。
她大醉一场后,恢复了心态,下了楼,让伙计上吃的。
而罗娇才刚刚醒来,昨晚她翻来覆的,直到天色发白才睡过去,醒来了,头更沉了。
对镜梳妆的时候,才发现那支穿玉银簪子不知掉哪里去了,床上地上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以为是掉允庄时的房间里,便去敲他的房门,“庄时?你醒了吗?”
楼下小口小口吃着早饭的桃红菱,看罗娇一大早就能见到允庄时,十分的羡慕,她跟毕藤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呢。
这么想着,又闷闷不乐了。
楼上,允庄时打开房门,神色萎靡不振,但看向罗娇的眼神还是亮晶晶的,“娇娇,怎么了?”
罗娇摸着头问他,“你看见我的簪子了吗?经常戴的那支,不见了。”
允庄时看了她头上的发髻一眼,略略一想,摇摇头,“应该不在我房里。”
“我进去看看?那是我娘的遗物,不能丢。”
允庄时侧身,“进来,我帮你一起找。”
“好,”罗娇进去,两人一起把被褥翻了个遍,还是没找着。
“会不会是在你房里?”允庄时问道。
“我找过了,没有。”
“再去找找!”
于是两人又去了罗娇的房间,照样将被褥翻了个遍,依然没有。
“奇怪,掉哪里去了?又不值钱,没理由会有人偷啊。”
“怎么会有人偷呢,”这客栈他跟风镜时刻注意着,怎么可能有人进客栈偷一支银簪子而不被发现。
“会不会是你跟桃红菱逛街的时候掉的?你仔细想想,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罗娇在桌旁坐下,认真回想着,“昨天送毕藤出城的时候还在啊,后来……”后来因为她饮酒了,神志不是很清醒。
加上桃红菱心情不佳,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陪着桃红菱说话解闷,回到客栈后,又陪着桃红菱喝酒,然后就到现在。
允庄时在她旁边坐下,分析道:“应该是在你送毕藤出城来回路上掉的。”
蓦然,他想起那道同罗娇擦身而过的影子,当时他还以为是有人对罗娇不利,赶过去的时候,却发觉不是,不禁愕然,“难道他就为了偷你一支簪子?”
允庄时想不通,罗娇旁边,桃红菱发髻上的桃花珠钗,可比罗娇那支银簪子贵重多了。
不偷贵重的桃花钗,反倒偷了一支银簪子?
“你想到?”罗娇抓住他的手摇晃着,“真是有人偷了我的簪子?”
允庄时看着她,“在送毕藤回来的路上,你就没发觉自己遇到的异常?”
罗娇仔细一想,还真有,“是了,有个孩子撞了我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从我面前一闪而过,只是我当时没多想。”
那支簪子轻巧,本就没多重,当时压根没想到对方会偷她簪子。
“那人谁啊,为什么要偷一支不值钱的银簪子?”也不是不值钱,只是更值钱的是桃红菱头上那支,毕藤送的红髓桃花钗,反而不偷,却偷她的银簪子。
允庄时摇摇头,“那人身手不错,速度极快,不像是以偷窃为生的窃贼。”
“兴许是某种怪癖?”
允庄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罗娇一眼,“也许吧。”
罗娇有些难过,“偌大的十步城,簪子被偷,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那位母亲,以命换命的生下罗娇,让她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得以在罗娇身上延续生命,可到头来,却弄丢了人家母亲的遗物。
“别自责了,”允庄时轻声安慰她,“这不怪你,你娘也不会怪你的。”
罗娇默然的取出红木匣子,把手上的镯子放进去,免得又弄丢了。
允庄时见她心情低落,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一支累丝裹玉银簪,他看着手里的簪子,有些忐忑,“不如,你戴这个吧。”
他见罗娇喜欢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