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很年轻,身上穿着让人能感觉到春天色彩的衣服,青葱而亮丽,那是整个房间中首先抓住视线的颜色,她的脑袋不自然地歪在左肩,暗红的血大片地积在脖颈处,像一朵妖艳的大丽花,看不到她的脸,因为被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只有零星露着外面如蒙着一层灰的白色的肌肤,让人感到很惊悚,江丹橘以为自己会闻到血的味道,但是空气里很干净,甚至有湿润的空气和青草的味道,她环顾房间才发现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正打开着,几枝鹅黄色的柳条在窗前无辜地摇曳着,远处还能看到如水墨勾勒出来的山水,就如同来时从车窗里看到的一般,她突然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恐惧,大脑空白的眩晕,胃在抽痛,好像缩成了一团。
有人轻轻拍了拍江丹橘的肩膀,她才终于感觉自己从难以挣脱的窒息中被拉了出来,此刻在别人眼中她的表情是苍白而茫然的,陈道远不知喊了她几声,才得到她的回应。
“你这孩子,好奇心太重了。”
“远叔。”江丹橘感觉自己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原来刚才她一直不自觉地屏住呼气,几乎让大脑缺氧。
“你们可以走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那些村民有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远叔笑了“是从你潘哥那里学来的吧?知道从村民着手调查,不过这次小潘表现不错,沉着、冷静。”
江丹橘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站在远叔后面的潘哥,他却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她说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滋味,说实话她也不太需要这样的表扬和肯定,不过对潘哥来说可能挺重要。
这时江丹橘发现远叔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正看向自己,头上戴着太阳帽,身材修长挺拔,算得上是丰神俊朗,白皙的面庞上还有婴儿肥,很有些可爱,但是一双眸子里透着一丝清冷疏离,看气质不太像是同事,之前也没见到过,看自己看向他,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陈道远也没有介绍的意思,江丹橘想可能是自己刚才的样子让他有些吃惊,她躲过对方的视线扭头问远叔“秦大队她们呢,我该去找她们了。”
“派出所里没有女民警,她们帮忙去给女的记材料了。”
江丹橘转身离开,听到潘亮在对远叔说着刚才的经过,里面没有提到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
后来江丹橘从别人口中知道,在她们到之前,有人咨询身份证远程办理业务,当时留下的身份信息与一名网上在逃犯接近,潘亮在早上办理业务时看到了那个人,便去和刑警队联系,结果回来之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看起来逃犯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另外最后潘亮离开时实习生还活着,说明凶杀是发生在潘亮离开之后,这样根据村民的线索和沿途监控,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的踪迹。能抓到人就好,谁表现更好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除了江丹橘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案子,其实大多数时候在办公室里感觉不到自己是个警察,就像普通的公务员,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字、数据和电话,像今天这样的经历唤醒了每个人,就好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个被封起来很久的宝贝匣子,她们的记忆和感受瞬间喷涌而出,从警校时期到新警时期再到现在几乎麻木的办公室时期,江丹橘甚至开始有些担忧自己的将来,也许不会和她们有太大差别。
晚上躺在床上江丹橘向苏溪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可是苏溪的话却让她有些无以应对。
“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不应该真是你认为自己想要的吗?不锋芒毕露,不逻辑理性,不慧眼独具,你只是个文艺女神,是个淡然超脱的小女人。”
不错,这就是她一直告诉别人的,也一直在做的,那她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这才刚刚开始,也不是碰到了多大的事,为什么这么不淡定了呢?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我今天见到一个人。”苏溪突然来了一句,然后半晌没有后文。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江丹橘知道她不会故意调自己胃口,她们太了解对方,她明白自己对什么样的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苏溪停顿了一会说她见到一个女人,一个开着兰博基尼,穿着玫红色旗袍的女人,自称是岳凯瑞的监护人,名叫圣兰,当然只是监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给苏溪讲述了一段听起来非常离奇的往事:岳凯瑞不仅没有什么阴暗不堪的出身,反而是出生在一个非常优越的家庭。他的父亲岳朝阳是国内着名的生物化学专家,母亲则出身于上海名门望族。岳朝阳非常痴迷于自己的科研工作,在生物化学领域有着杰出的贡献,但是却在一次试验意外中错手杀了自己的助手,并因此被控告谋杀,进了监狱。而岳朝阳的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度精神失常,被岳凯瑞的舅舅接去了法国,当时的岳凯瑞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愤世嫉俗,无法无天,再加上家庭变故,几乎与全世界为敌,他的舅舅只好放弃带他一起走的想法,将他托付给了圣兰。圣兰当时是岳朝阳的助手之一,据她说岳朝阳既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恩人,因为大学时期的圣兰曾因家庭贫困差点被学校退学,是当时作为辅导员的岳朝阳说服了系主任,才让圣兰得到了继续勤工俭学的机会。
背景交代完毕,圣兰便开始讲这次会面的真正用意,她怀疑岳凯瑞在秘密调查父亲的案子,而她本身一直对案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