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府邸里的丧仪,虽然稍显局促,但总归还是操办了起来。
费扬古自个儿先前兴许也是知道了自己身子骨不好,棺木等一系列的物品也都早就已经准备齐全。
此时胤禛来时,只在灵前稍稍吊唁,就准备暂时先行离开。
“你…”
李佳氏原本正跪在一侧的蒲团上微微抽噎,瞧见远处的胤禛来了以后,眼底里稍稍闪过了一丝异样。
“这是四阿哥。”
苏培盛紧跟着就是蹙眉。
先前递香的,是个小男孩子。瞧着,该是费扬古的儿子。这妇人一直垂首哭着,已是稍稍有些失礼了。
“妾身见过四阿哥。”
李佳氏再是吓了一跳,忙就冲着胤禛服了服身。记忆,一下子回溯到了稍稍久远一些时候的事情了。
那…还是胤禛和顾清欢送了乌拉那拉蕙欣回府时候的事。
她对着乌拉那拉蕙欣颐指气使的,还说她与男子共乘一辆马车。当时还被顾清欢警告来着,若是胤禛的身份是她得罪不起的。
当时,李佳氏吃一了堑,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事后,她总归心中还是有一根刺的。她出身不高,可却嫁给了费扬古做了续弦。谁料…原真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主儿。
“嗯。”胤禛轻轻颔首,也没多看李佳氏一眼,便道:“夫人切莫太过伤怀了。”
“多谢四阿哥。”李佳氏再次温和笑笑。
顾清欢在旁一直看着,却没能在灵前瞧见乌拉那拉蕙欣的身影。
“敢问夫人…”
顾清欢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蕙欣怎的不在?”
李佳氏一听顾清欢的声音,顿时就抬头瞧了一眼。立即,也是认了出来。只是,她此刻观察顾清欢的衣着言谈,又有些犹豫。
上回瞧着,李佳氏只觉得顾清欢貌美,兴许是那人的娇妻。
如今既是知晓四阿哥尚未娶嫡福晋的,可又瞧着四阿哥不仅仅连出行都带着顾清欢,这来灵前吊唁都带着。
想来…该是身份不浅的。
“老爷死后,蕙欣很是伤怀。先前直接就晕过去了,因此才不能在灵前的。”李佳氏解释完毕以后,灵堂这儿又有吊唁的人来了。
“妾身失陪。”
李佳氏兴许是顾不得胤禛这儿的情况,立即就转身离去了。
来人…赫然竟是太子。
“参见太子殿下——”
灵堂这边吊唁的人听闻太子来了,一个个的也都纷纷起身,朝着太子跪拜。
“诸位免礼。孤是过来祭奠费扬古大人的,死者为大,你们就别跪孤了。”太子温和笑笑,就到了胤禛的跟前。
“四弟倒是来得早。”
太子道:“孤刚刚得了消息,立即就禀报了皇阿玛再从毓庆宫过来,竟也还是晚了一步。费扬古此番算得上是为国捐躯,当真也是忠烈。”
“殿下说得是。”胤禛回答道:“臣弟此时也已经祭拜完毕,该回府去了。”
“四弟慢走。”太子面带微笑,瞧着十分和煦。与胤禛之间,的确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顾清欢却是一直垂头没有看太子一眼。直到…太子路过她身侧的时候,太子才小声嘀咕了一句道:“顾姑娘见到孤,怎么不抬头呢?”
“你阿玛跟着我姥爷此番和谈,据说进展不小呢。”
“…”顾清欢却是没有给太子任何的回应。只沉默着,便就跟着胤禛一块儿离开了。
回府以后,胤禛却是丝毫没提太子那些窃窃私语的事情。太子素来是个行事莫测的人,他也不想与他有着过多的牵扯。
费扬古的死,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情。
然而…在这个冬日,与费扬古的死讯一同传播出来的,却还有一则小道消息。
这一日,连绵了好几日的雪终于是停歇了一些。顾清欢难得到了秋千架上,准备着自个儿玩一会儿秋千。
小顺子急匆匆的,就从游廊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怎么了?”
顾清欢想起上一回瞧见小顺子这么急切,那还是得知费扬古死讯的时候的事了。今儿…瞧着似乎更急了。
难不成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
“奴才…从外头听说了一则消息呢。”小顺子脸色不是很好,眼里满满的都是惶恐。看着顾清欢时,还带着几分担忧。
“什么消息?”
“是关于乌拉那拉家的。”
顾清欢瞳孔一缩,顿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关于…乌拉那拉家的那个姑娘的。说是…她呀,先前与咱们四阿哥相识呢。四阿哥吊唁时,甚至还问起了人家姑娘。”
…
谣言,是这么说的。
先前费扬古身子不好,乌拉那拉蕙欣心中惦念阿玛,便去了京郊的法华寺上香。
谁曾想…回京时路上遇见了大雨,恰巧四阿哥路过,就将乌拉那拉蕙欣捎带上了自个儿的马车,二人一路回京的。
后来费扬古过世了,在吊唁会上。有人曾经听见,四阿哥询问乌拉那拉蕙欣的事情。
知晓乌拉那拉蕙欣是因为阿玛过世病了而不在灵堂前头时,四阿哥还露出了些许关怀的神色来。
小顺子十分详尽地将这些事情讲述完毕以后,眉头就皱着了。
“虽说谣言终归只是谣言。可…”
小顺子扁扁嘴,又道:“奴才还听说。先前皇上那儿知晓费扬古大人身子不好,便是有意做主给费扬古大人的女儿指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