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说的,也的确是心里话。
她承认,先前自己的那些行为并不能算是高明。那位同窗与自己相识,其实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太子若真有想要调查清楚的心思,那么决计是能够查得到的。
可也正如顾清欢所说的一样,此事互惠互利,顾清欢既没有在毓庆宫安插眼线,又没有做任何对太子不利的事,那么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能拿捏住自己的地方。
“没想到,四福晋入了皇家以后,倒是也学了另外一套做事方法了。”
太子淡然笑着,仿佛是在感叹,仿佛是在惋惜,说道:“果然,当人处于一个环境之下的时候,往往是会因为环境而发生一些改变的。”
“...”顾清欢看向太子,却道:“不想任人鱼肉,也只能奋起反抗罢了。殿下神通广大,必然知道我与穗苑之间的那些事。”
“她当初险些害了我性命,我如今也不过是除掉一个隐患罢了。倒是殿下…好本事。”
她一直都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却确认,小圆就是穗苑。但如今太子口口声声提到的并非毓庆宫里侧福晋大瓜尔佳氏身边的大夫小圆,而是穗苑。
就足以说明,他是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穗苑的身份的。
“孤若没点本事,这些年来怕是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太子道:“穗苑啊。她现在…正躺在毓庆宫后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枯井里呢。作孽太多,也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正躺在毓庆宫后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枯井里。
顾清欢稍稍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就觉得胸腔当中涌出一阵恶心来。难怪那时候富察雪想要打听穗苑的消息,却怎么也得不到呢。
原来,竟是被太子这么“处决”了。他当真,是个果决的人。
太子像是注意到了顾清欢脸色上面的变化,淡淡地笑了笑,又道:“四福晋看上去对这个结果不算很满意。”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呢?莫不是,要孤让人将尸身捞出来交给你?这样也好。”
“不过尸身在那枯井里头待得久了,倒是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呢。”
这话说得顾清欢浑身有些鸡皮疙瘩了起来。穿越以后,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情景,她能够想象得到。
太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故意吓唬自己的?
“殿下真会讲笑。”
顾清欢稍稍端正了一下神色,也不想在太子的面前露怯,就道:“穗苑当初离宫以后就已经回家了。如今在何处,我倒是并不知晓。”
“至于毓庆宫的后花园…那儿并不是我能够去的地方。宫里的事情要如何处置,也都是全凭太子殿下您自己的心意的。”
这话说完,顾清欢转身就要走。
太子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顾清欢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和他待下去了。
“...”
太子看着顾清欢如此的“果决”,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就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良善的。并没有真的因为环境,而发生改变。”
顾清欢这次是真的已经转头了。
她背对着太子,却将太子这话听得清晰。但同样,也不明白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都还在暗喻她,当人处于一个环境之下的时候,会因为环境而发生改变的吗?现在又说她没有真的因为环境而改变?
“你不记得了吗?”
太子像是有些叹息,道:“很多年前。一个暴雨滂沱的午后,你把你的伞给了孤。你浑身都湿透了,还觉得没什么。”
“孤那时候不知道是你,只当是个普通的小宫女。等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在四弟的身边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运呢?”
“就像。有些东西,孤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去接受一样。这件事,同样也是。”
很多年前,一个暴雨滂沱的午后。
顾清欢的思绪,一下子被太子这话给牵扯回到了很多年前。
记忆非常模糊了,那是属于真正的顾清欢的记忆。她刚刚入宫不久,暴雨天被人打发着出去做事情。
她年纪小,又是刚入宫的。抱着一把和自己体型不大合适的伞,艰难地走在雨里。那时候,她遇见了同样一个看着像是小孩子的人。
顾清欢当时或许是将他当成小太监了。那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她满脸都是雨水,都看不清前方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顾清欢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自己都这么可怜了,也去帮帮别人好了。
宫中生存不容易,总是要多几分的温暖,才能够让人有坚持下去的余地的。
只是顾清欢入宫以后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那事以后没多久,她就被月华姑姑挑中了。之后,是十分忙碌的训练。
她无暇去想别的事,而这件“小事”也就淹没在记忆海里了。
“殿下不得不接受的事情,或许正是别人所羡慕的事情。既然注定了会得到一些东西,会失去一些东西,也就没什么好执着的了。”
顾清欢站着,背对着太子,道:“我觉得,殿下在这一点上一向都做得很好。我…要回去了,告辞。”
说完这话,顾清欢是真的走了。
还好,太子没有挽留,没有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清欢走出去以后,到了阿霜的跟前,就拉了拉阿霜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