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有点委屈。
他觉得,自家主子今天好奇怪。是不是魔怔了?还是说…因为夫人的病情,心中担忧而有点儿情绪不稳呢?
“奴才现在就去。”阿越委委屈屈,拿了一吊子钱,撑着伞就走远了。
张廷玉看了一眼阿越远去的方向,嘴角稍稍地就扬了扬。
他去的那个方向,像是顾姑娘住的地方呢。今晚她们有了那些炭火,应该就能睡得稍稍安稳踏实一些了。
张廷玉回屋以后,在灰暗的烛火之下,又将下午时从寺庙当中求取的平安符拿了出来。
他将平安符放在一边,面前摆好了笔墨纸砚,又继续抄写经文了。
无事可做,抄抄经书当练字也好。顺便,也能积下一份功德。
风雪呼号,阿越撑着伞提着一筐子炭火回来时,已经快要成了一个雪人了。
“公子。”
阿越拍了拍门,将伞上的雪抖落以后,又抖了抖被风吹到身上的一些雪花,这才勉强进了屋,到了炭盆边上。
“外头好冷呀。”
阿越一边加着炭火,一边道:“奴才看这法华寺的窗户不够严实,也不知道夜里会不会透进风呢?可得盖好被子啦。”
“嗯。”
张廷玉淡淡应了,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一边以后,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公子呀。”阿越此刻已经烤暖了身子,又道:“天色不早了,您就别抄书啦。明日一早还要回去呢,您明儿还去书塾吗?”
张廷玉不过十三的年纪,还在书塾上学呢。
“明儿下午再去吧。”张廷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笔下稍稍有些缭乱的字迹,就道:“确实不能再抄书了。”
字都写得不归整了,再练也没用,还不如睡了。
“嗯!”
阿越应了,帮忙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就着被子就在炭火边上不远处的地铺蜷缩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不大安宁。
雪下得极大,屋外时不时能够传来大雪压断了树枝的声音。
风也哭嚎着怒吼着,仿佛恶鬼在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十分可怖。
顾清欢自然也没睡好。
她本身睡眠就比较浅,屋外的动静稍稍大了一些以后,就会醒过来。
今夜窗外的动静极大,顾清欢醒了许多次,听着屋外的声音,渐渐的就有些睡不着了。
蹑手蹑脚地从床榻上起来,顾清欢裹着被褥到了窗口,这才发现窗户给吹得啪嗒啪嗒的,不停地往里头灌进来风。
“阿嚏——”
顾清欢被风一吹进脖子,瞬间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床榻上的雅琪,距离窗户这边稍稍近一些。被风这么一吹,也紧跟着打了个喷嚏,然后挪了挪身子,裹紧了被褥。
还好,雅琪睡得沉稳,倒是没醒过来。
顾清欢看着这丝毫不牢靠的窗户,有些发愁。
外头风雪这么大,窗户一直给吹得啪嗒啪嗒作响也不是办法。再这么下去,这夜她怕是不必睡了。
窗户之外,顾清欢借着月光,能瞧见大朵大朵的雪花正在不断飘落。
地上已经厚厚地堆积了起来,险些都要没过前头的台阶了。
“…”按照着这架势,若是她明日都不能回去如何是好?
佟格格那样的性子,一门心思都在四阿哥的身上,才顾不得她们这两个被打发过来上香的小丫鬟呢。
忽然之间,在顾清欢的视野当中,再远一些的地方,朦朦胧胧的就出现了一团影子。
那一团影子有几分的光亮,仔细再看了半晌以后,就发现似乎是有人正打着灯笼,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外头竟然还有人?
是巡夜的僧人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自己解决一下这窗户的问题?
顾清欢这么想着,立即迅速回去穿好了衣裳,又裹上了张廷玉给自己的雪白大氅,拿了纸伞就推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风猛地灌了过来,将顾清欢原本披散在后头的头发都吹得有些蓬乱了。
脸上一片冰凉,似乎是飘过来了不少的雪花。
游廊的另一头,那打着灯笼的人似乎也正是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师傅?”
顾清欢忙喊了一声。可是风雪太大,她这一声喊,连自己都没大听清楚。
只是…
远处那人,仿佛还真的有了回应。他像是抬了抬头,看向了自己。
“顾姑娘。”那人走了过来,到了顾清欢的跟前,用自己的纸伞挡住顾清欢的身子,雪一下子就吹不到她身上了。
竟然是张廷玉…
他手上提着一个盒子,递给顾清欢。
“用这个,能将窗户封住。”张廷玉道:“风太大了,我那儿窗户给吹得一直响。我想…你这应该也是?”
“对。”顾清欢低了低头,不知何故在回答的时候,心跳有些快。
他竟然…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
“嗯。”张廷玉轻轻应了,又道:“你回屋吧,将里头给封住。我在外头,帮你将外头也给封住。”
“这样…兴许就能睡个好觉了。”
“好。”顾清欢接过盒子,拿了纸伞准备回去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张廷玉,道:“谢谢你呀。”
“风雪这么大,你也要顾好自己。”
“我知道。”张廷玉笑着回应,将纸伞收好放在一边,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刻钟以后,窗户果然封好了。不再作响,屋内顿时也安静了许多。
或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