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淓此刻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被皓皓吵醒过一次,刚从被子里抬起头,便有侍女匆匆跑来,跪坐在床榻旁,听从她的指挥,忍着满心的好奇,从柜子里拿出奶瓶和尿不湿,给皓皓喂奶换尿布,又给半梦半醒的小鱼儿喂了水,完全不让她操半点心。
眼看着窗外好大的雪,天气这般不好,而被子里好暖和,程云淓才不想起来呢。
所以又抱着两个娃重新钻进被窝,暖暖地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她伸着懒腰醒来,最终决定大年初一还是不能太懒惰赖床的时候,门被悄悄推开,一位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二娘,要起了吗?”侍女轻言细语地问道。
“几点......什么时辰了?”程云淓打着哈欠问道。
“回二娘话,辰时。”
“该起咯!”程云淓抱着皓皓和小鱼儿在暖暖的榻榻米上滚着玩了一会儿,逗得两个娃都“咯咯”地笑不停,让侍女给两个小的穿昨夜便收拾出来的新衣服,自己收拾好,高高兴兴地跑出卧房门去敲秦征卧房的门。
“秦征秦征,拜年了拜年了!新春快乐,恭喜发财!”她手里拿了一个大红包,里面装着小金猪的金馃子,兴冲冲地藏在背后,这是她把空间小家里攒下的金子让麻叔和程大郎出去融了,做成的小金馃子,没多大也没多多,自己画的卡通金猪图案,胜在憨憨可爱,图个开心吉利。
敲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她推开门一看,卧房里的东西收拾得好好的,连睡觉的痕迹都没有。
“二娘,小郎一早便出门了。”一位侍女端着热水盆,在身后悄声说道。
“出门了?”程云淓有点点失望,伸手挠挠脸,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年初一又去忙了吗?这大风大雪的,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吃饭呢?”
“奴不知。”侍女小声说道。
“好吧。”程云淓蔫耷耷地往回走。
“二娘,胡管家在前厅等候多时了。”侍女又说道。
“胡管家?”程云淓一愣,“胡管家是谁?咱家有管家了?”她又看了看两名侍女,“你们也是我们家的对吗?”
两名侍女赶紧跪下:“奴阿竹,奴阿羽,谨听二娘吩咐。”
程云淓愣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挥挥手让她们起来。阿竹和阿羽局促地站起来,赶紧端了水,伺候两个小地刷牙洗脸,穿好衣服。
程云淓自己去了净房,洗漱好了,擦好了香香,带着一点未知的忐忑,坐到了正厅的案几边,问阿竹:“胡管家呢?”
“奴这便去唤胡管家。”阿竹连忙说道,掀开厚门帘匆匆出去。
“披件厚衣服,别着凉了!”程云淓在身后喊。
她惶恐地停下来,转身垂首躬身施礼,这才又快步向外而去。
没多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阿竹将厚门帘撩开一个小角,福了一福,说道:“回禀二娘,胡管家带着下人们给二娘叩头。”
“啥?”程云淓吃惊地睁大了还青肿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下人?还‘们’?叩叩叩头?”
还没等她说出“咱家不兴这个”,阿竹已经把门打开,掀开挡风的厚门帘。阿羽则赶紧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弯下腰给她把披风整好,不叫一丝寒风吹到。
门外迈进来一位穿着半新不旧深色出锋厚大氅的中年人,戴着同色的暖帽,留着短须,脱了鞋子一进来便忽闪着阔袖深施了一礼。
“管家胡二带下仆,恭祝二娘子及三娘子、四郎君正旦吉安,岁岁吉祥!”
门外传来整齐的呼喝声:“二娘子、三娘子、四郎君正旦吉安、岁岁吉祥!”
程云淓一见一排男女跪在飘着雪花的门廊上,跟随着胡二口中喊着祝福语,连磕了三个响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赶紧起来吧!快进来!”她刚准备爬起来阻止,却见旁边跪着的阿羽略略抬头冲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必起来,想了想,只好又坐下。
“管家阿伯,赶紧起来吧。”她努力镇定地挤出一个“亲切”的微笑,说道,“外面怪冷的,都进来给儿介绍介绍,让儿也认识一下家里的人。”
阿羽和阿竹见二娘子小小年纪,此时突然面对意外情况还挺冷静,不禁松了一口气。连胡管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直起腰来冲着外面挥了挥手,先招呼进来两个人抬了不大不小几个木箱子,摆在坐塌旁边,然后仆人们都走了进来,包括麻叔麻婶,麻婶手里牵着穿成小球的阿柒。
“阿柒!”程云淓有些意外,朝着阿柒伸手,让她过来。
阿柒离了娘亲就很惶恐,被麻婶牢牢抓住了,身边又都是人,非常害怕又不敢哭。总算是进到了温暖的室内,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顿时眼泪就飚了出来,哭着扑到程云淓怀里。
“怎么阿柒也在?罗大娘呢?”程云淓问道。
“回二娘子,罗娘子和小柒娘已入了宅,这是她们的身契。”胡管家把旁边的长匣子拿过来,双手递给阿羽,让阿羽捧到程云淓的案几前,里面是一卷卷的厚麻纸,程云淓打开一看,认了半天,方知是众人的身契。
程云淓:……秦征,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罗娘子伤未愈,不能起身来给二娘子叩头,请二娘子恕罪。”胡管家说道。
程云淓摸着嘁哩喀喳乱跳、毫无头绪的小胸口,下意识地点点头,先让阿竹把阿柒抱进内室跟小鱼儿他们玩,然后扫了一眼跪坐在正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