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德派往赵王府的杀手们,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们甚至以为自己的脑子坏掉了,否则怎么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阔大的赵王府里,一切如旧,只是空无一人。
杀手们谨慎地搜寻了半天,最终确认,这里面的确没有一个人。
如果说赵王府的人已经悄悄离开了,可上上下下百十号人,行动起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子,该怎么跟那个已经疯魔的宋元德交代呢?
杀手们在赵王府的花园里徘徊了很久,最终决定撤离。
左右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宋元德若是发疯,让他托着那副残废的身体自己来好了。
就在他们即将撤离的时候,一个初次执行任务的年轻杀手隐约看到草丛里有东西,凑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门道,便动手摸了摸。他摸到一个绳子一样的东西,拔出来,里面发出了嘶嘶嘶的声响。
什么东西?
嘶嘶嘶……
所有杀手都警惕起来。
杀手的首领突然惊呼:“趴下!”
可是已经晚了。
一场巨大的爆炸将赵王府几乎夷为平地,踏入赵王府的杀手们,自然无人幸免。他们在还没有见到对手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不知道在天有灵,会不会以做杀手为耻。
赵王府里的震动天地的声音和街道上疯狂的厮杀声,就算是聋子,恐怕也听得到,更不要说那些成了精的朝中大臣们。他们派出去探查情况的小厮流水一样地涌出家门,随即又源源不断地跑回来,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每个人都是惊恐万分。
人们都说,御街上乱了,前太子反了,要变天了。
有胆大的老臣迈出家门亲自探听消息,却在远远见到站立于楼宇之上的叶子攸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这个人就算过了十六年,也不可能认错,那双周朝皇室特有的、温柔中带了威严的眼睛,是其他人无论怎样都模仿不出来的。
他们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那双眼睛,还能见到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
周哀帝叶子攸,周朝最后一个皇帝,那个被臣子算计、赶下龙椅的小孩,终于回来了!
站在长安城最高的位置上,一如当年站在金殿的玉阶上一般。
那个褪去了稚嫩、完全成长起来的曾经的万民之主,在经历了无数沧桑巨变之后,终于打磨好了他的龙爪,要引天长啸了。
噩梦,怕是要开始了。
在宋易安被封为赵王、开府建牙的时候,那些翊朝的开国之臣也曾有过恐惧和不安,他们时时刻刻提防着她。但后来他们发现,宋易安只是一个对政治毫无兴趣的哑巴,一个运气好的病鬼,这才慢慢放松警惕。
直到这一刻,他们见到了叶子攸,才知道那个默默无言的瘦弱的宋易安,原来把他们都耍了。她是叶子攸重夺帝位的最强助力,也是最大资本。
宋元吉的兵马已经和皇宫的禁卫军打起来了。
禁卫军最初没有准备,因为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而发生短暂的溃败和分散,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与叛军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对峙局面。
再说一遍,禁军的大统领是姚德爽老将军,一个在战场上一招一式锻炼出来的武夫,一个跟随了宋诩三十年之久的心腹,一个连黑白无常都不敢来索他命的怪物,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消灭的。
姚德爽的指挥攻守得当,禁军的战力也以一敌十,不过一刻钟,禁军便反攻为守,占据了主导地位。
宋元吉的叛军逐渐显现出颓势来。宋元吉急得直冒冷汗,缩在军队后面对负责传递消息的侦察兵怒吼:“高牧野人呢!怎么还没到?”
在宋元吉看来,一向跟他作对的宋元德已经没有能力与他抗衡了,所以高牧野进城之后应该很顺利才对。一直到现在还没出现,这个高牧野,果然是个废物!
一口气都不敢多喘的侦察兵满头大汗,他来不及抿一下干的爆皮的嘴唇,慌张地回答:“殿下,高将军他……他回不来了!”
宋元吉大怒,一把拽过侦察兵的脖领子,嗓门扯的老大,吐沫直飞到对方的脸上去:“什么叫回不来了?他背叛了我?他怎么敢?!”
“不是,不是,”可怜的侦察兵哆哆嗦嗦地说,“高将军带着人赶往东门,半路遭到一帮穿着黑色铠甲、墨蓝色斗篷的人截杀,巡防营的赵岩也来凑热闹。高将军被前后夹击,已经为殿下尽忠了!”
高牧野死了?
还是被赵岩和一帮黑衣人暗算的?
等等,黑色铠甲、墨蓝色斗篷,这些人是——
忠武卫!
怎么会?怎么可能?忠武卫怎么可能出现?
忠武卫出现了,那么宋易安呢?叶子攸呢?
宋元吉毛骨悚然。他又怕又气又恼。
和宋元德斗了大半生,却在一个哑巴手上栽了跟头。宋易安那个下贱胚子,真是一只不叫唤的狗,咬起人来半点人性也没有,早知道就该在她被囚禁在新月宫的时候乱棍打死她,不,要在她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把她处死,以免脏了皇宫的地板。
还有叶子攸,那个废物皇帝,这么多年除了逃亡,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事。宋元吉自认,如果自己换做他,绝不苟活这么多年,一定要在离宫之前自我了断,免得出了宫去颠沛流离,给列祖列宗丢人。
既然这样,后退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杀到宋诩面前内外所有力量,与宋易安和叶子攸拼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