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战报已经落在了容慕之的手上,容慕之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初随口命令西北野战军隐藏在一线天附近,不过是觉得,以西北野战军这么多年对抗北狄人的经验,应该能勉强拖住北狄援军一时半会。谁知道,江寒直接派人,把一线天的北狄驻兵一锅端了,且以这么微小的损失。
江寒太恐怖了,纤弱的身躯之下,藏着无穷的力量。
她是一只狐狸,一只有着惊人洞察力和智慧的狐狸。
若她是对手,容慕之觉得,自己没有把握获胜。
好在现实没有那么糟糕。他们虽有仇,但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过,他不想因为这个,就淡化靖边王府中人刺杀风晴色的罪过——就算刺客不是江家姐弟派出的,他们也有失察之罪。
一线天一战之后,荣**队士气之强盛、北狄军队士气之衰弱,都是前所未有的。于是,决战的时刻到了。
容慕之很快指挥军马,将大同周围的北狄兵逐一攻破,成功与城内军队汇合,然后连续三次主动出击,迎战北狄。北狄人没了粮草辎重的供应,没有后备力量的及时补充,不堪其扰,接连败北。
再之后,大荣军队和北狄军队在饺子河附近约战,大胜,杀敌一万。
饺子河原本只是大荣国城外一个不起眼的小河沟,但六十多年以前,靖边王府的小王爷在此对战北狄侵略军,依靠着长时间下雨、河水暴涨的优势,将河流强制改道,淹死了无数的北狄人。当时北狄人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像极了即将出锅的饺子,故而当地人叫它“饺子河”。
可是就算如此,要想消灭这么庞大的力量,消灭这一支纵横草原几百年的军队,对于荣国来说,依然是个大难题。
于是,容慕之决定,让西北野战军撤出一线天,退守朔州。
容慕之的“退守”决定,是十分明智的。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北狄人不是兔子,他不止会“咬人”。
没了后援,反而有了前车之鉴,若是被完全挡住了退路,等北狄人心一横,决定“背水一战”,遭殃的只能是我军。
西北野战军很听话,短短一天时间就奔袭到了朔州,且平定了朔州周围的山匪,成为荣国的后盾之一。
正如容慕之料想的一样,在遭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之后,北狄人决定求和。他们派出了两位将军进了大同城,面见晋王容慕之。
朔州城里,江寒缩在榻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发了很久的烧,现在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头脑不甚清楚。她的弟弟江宏端着药碗过来,扶着她给她灌下药去。
江寒冷得浑身都在打颤,嘴唇发白,脸颊却红得不正常。等江宏又给她盖上了一层被子,她问:“宏儿,外面怎么样了?”
江宏觉得姐姐操心过了头,已经这副模样还惦记战事,又心疼又气恼。但他不好现在责备姐姐,便回答:“北狄昨天晚上宣布投降,估计这个时辰,降书已经放在了容慕之的手上。姐姐你就安心养病吧。”
“不许直呼晋王殿下名讳!”江寒说。
“是——”江宏不服气地说。
江寒追问:“太子殿下不在大同吗?”
“听说昨天一早就回京了。你也知道,太子和晋王互相看不顺眼,现在晋王挣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太子难道甘心?恐怕一回京,就会把手底下那些只会骂人的言官们召集起来,挑晋王的错处呢!”
“恐怕不只是晋王的,还有我们的。”
“有姐夫在,太子会针对我们吗?我倒觉得他拉拢我们还来不及呢。”
“别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不害臊!”
“这有什么。苏大人早晚也是姐姐的,他人还不错,勉强配得上姐姐。”
江寒脸更红了:“没大没小!”
看见姐姐一提苏淮婴明显精神许多,江宏便把心里的疑问一同问出来:“姐姐,你说北狄人一大半的人都折在咱们的地盘上了,自身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想投降,拿什么投降啊?总不会就这么由着他们回去吧?”
“自然不会,”江寒说,“北狄人折损大半,肯定不甘心,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会觉得我大周软弱可欺,过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晋王殿下开出的条件,一定会给这些人一个威慑。”
江宏给江寒掖了掖被子,说:“那姐姐猜测,晋王会开什么条件呢?”
江寒思考片刻,说:“首先自然是割地、赔款。割地就不必说了,赔款嘛,我想晋王殿下一定会开一个天价,让北狄人三五年内还不清。”
“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银子吧?”
“所以,只让他们‘三五年内’还不清就可以了。北狄经常和我国与西域各国通商,其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贫穷,尤其是皇室,他们的生活非常奢靡。但如果开出的价钱过高,北狄人就会觉得我们没有诚意,存心消遣他们——北狄朝廷虽有钱,但抠门的很。”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江宏说,“当初番夷国与凉国有些摩擦,番夷皇室就向北狄买了几百匹战马。只是当时番夷国库空虚,只好赊债。后来番夷和凉那场仗打了很久,甚至过了番夷交付买马钱的日期。北狄催问了好几次,番夷都没能把剩下的马钱交付清楚。北狄气恼,直接派兵抄后路把番夷给灭了。”
江寒说:“北狄灭掉番夷,不只是因为微薄的买马钱,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