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王爷公开动武,旁人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为江寒送亲的将军们试图掌控局面,想将斗的正酣的两个人围在中央。可这里是晋王府,王府的府兵怎么可能允许外人侵占他们的领地?两方很快发生了混战。
江寒站在“战场”之外,头晕目眩,一股恶寒包裹着她。
她没有力气阻止这场私斗,她太柔弱不堪了。她看见江宏的长枪刺中了容慕之的右肩,又被容慕之踹中的胸口。两个目前身份最尊贵的人,好像生死仇敌一般,不惮以最凶狠的手段对抗对手,哪怕玉石俱焚。她看见她麾下的将军挥舞着铁拳,打倒一个年轻的晋王府府兵,那府兵口中喷出鲜血,痛得眉毛扭成一团。她也看见了,微风浮动帷幔,将它们搅动得影影幢幢,其中隐约藏着一位女子,生前风华无双,死时天地变色。
她没有力气了,站立不住,瘫倒在地上。陪嫁过来的侍女麦芽扑过来扶住江寒,感觉到她浑身颤抖,紧张地问:“郡主,您还好吗?您没事吧?”
江寒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慕之的右肩和腋下带了伤,血透过雪白的衫子窜出来,看着触目惊心。他的头上布了冷汗,面带惊异,许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靖边王府小王爷的枪法竟然极佳,已经让他招架不住。
江宏身上虽然没有带伤,但衣服已经被刺破了几个口子。几次惊险地躲过容慕之的攻杀,让他在喘息之余有短暂的后怕。
两个人越斗越勇,越斗越险。兵戈碰撞时,几乎能看到火光。
有那么一瞬间,江寒心中闪过一个罪恶的念头。她忽然觉得撑不下去了,但她不想独自消失,她想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毁灭了,才干净。
可她又不祈求毁灭,因为总有些人,值得好好活着。
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激烈的争斗:“都住手!陛下驾到!”
随即,一百多位御林军提刀清场,将所有人圈圈围住,若不是晋王府院子宽敞,怕是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发出声音的太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又说:“所有人等,放下手中兵刃!”
参与争斗的人们大多带了伤,脸上红红绿绿的精彩极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咣啷啷”,将兵器放下,乖乖跪在地上。
江宏和容慕之原本还梗着不肯放下枪和剑,被太监提醒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
皇帝走进了晋王府的大门。
与众人预料的不同,皇帝没有让参与私斗的人们撤出晋王府,而是先走到了容慕之面前。
走到容慕之面前,沉默了一会儿。
啪!
皇上打了容慕之的左脸,声音清脆响亮。
院子里更加安静。
不等容慕之说话,啪,右脸也挨了重重的一掌!
几个胆子小的人,头已经低进了尘埃里。
容慕之欲抬头,皇上毫不停歇地打在他的左脸上,紧接着又是右脸!
就连江宏,都呆住了。
众所知周,容慕之是陛下除了太子之外最喜爱也是最重视的皇子,再加上新得了军功,风头正盛。陛下当众打了他的脸,其实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容慕之终于重新低下了头。
皇上俯视着容慕之,说:“不分善恶,不知轻重,好勇斗狠,肆意妄为。朕何其不幸,有你这样的儿子!”
因为晋王年少的时候不受重视,年长之后太受重视,所以皇帝对晋王惩罚的次数很少,更不要说受皮肉之苦了。这次在众人面前亲力亲为地扇巴掌,乃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容慕之慌了神,说:“父皇……息怒……”
皇上吼道:“朕的苦心,你一丝一毫也不能理解,固守儿女私情,枉顾国法,恶意揣测臣子,太让朕失望了!”
“……”
转而,皇上对江宏说:“靖边王府顾全大局,朕会记得的。靖边王府受的委屈,朕也会设法补偿。”
“谢陛下。”
“至于这场婚事……”
“?!”江宏心中闪现一丝希望。
皇上看了一眼撑在地上的江寒,说:“朕金口玉言,不能反悔,希望你们体谅。朕也向靖边王府保证,只要朕在一日,就不会让寒郡主受委屈。”
“可是……”
皇上故意忽略了江宏反对的声音,对容慕之说:“晋王,你随朕进宫。今日的所作所为,你需要再给靖边王一个交代!”
“儿臣……遵旨。”
进而皇帝扫视跪在地上的人们,说:“今日之事,乃是晋王任性所致,朕会从重处罚。将来若有任何对靖边王府和寒郡主不利的话传出去,必定拿你们是问!”
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应答:“臣等遵旨。”
“郡主!”守在江寒身边的麦芽忽然焦急地喊道。
众人闻声看去,才知道江寒已经支撑不住,昏死过去。江宏和容慕之同时站了起来。
陛下抢先一步,对身边的太监说:“郡主身子不适,赶快找个妥帖的人送进屋里去,调两个太医过来照料!”
太监领了命,便有一众人将江寒簇拥着去了后院,又有些小太监急忙忙赶往皇宫去请太医。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皇帝带着垂头丧气的容慕之,浩浩荡荡地去了皇宫,刚刚还热闹的晋王府,一下子冷清下来。江宏纵然有十万个不愿意,此时也无可奈何了,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靖边王府。
回到自家的江宏如何发脾气自虐,按下不提;容慕之被他父皇带回去如何处置也不多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