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擒虎带领的军队,在遭遇了两次埋伏之后,终于远远见到了君子城残破的身影,且距离它越近,白擒虎的不安也就越强烈。
他是带了使命来的,沉重的使命比他的名声甚至性命都重要。如果不能给江寒一个交代,他甘愿“交代”在这里。
这么大的阵仗,洛河的侦察兵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他们马上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洛河。
后方,圣都在遭受容慕之的猛攻,再不援救,后援和补给将被断送;前面,白擒虎跨过重重障碍,即将与江宏会师,解救他于水火。一前一后,都好似明确地告诉洛河,他的苦心经营,即将成为泡影。
可他偏那么执着,为了“报仇”二字,他可以孤注一掷,可以放弃所有。如果只剩下一步就可以实现这个目标,他不介意让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命去换。
他的心中涌动着滔滔的恨意,一股前所未有的邪恶的冲动,让他甘愿进行一场豪赌。
洛河用马鞭子指着两个小将:“你们各自再领一队人马,将江宏的残军团团围住,不能让江宏和援军会师。今天江宏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比刀剑还要锋利、比朔风还要凛冽的眼神吓得两个将军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他又对剩下的五六个将领说:“立刻截杀白擒虎,务必将他牢牢拖住!”
“所有人?”一个老将皱眉问道。
洛河肯定地回答了他:“立刻!所有人!”
没有后援,没有护卫,倾巢出动,这简直是要玉石俱焚!
他要寻死吗?!
将军们震惊:“对方是靖边王府大将白擒虎,不可冒进啊!”“白擒虎在此,说明江寒应该也快到了,撤吧!”“圣都……圣都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闭嘴!”洛河打断人们的话,“不要再提圣都!”
对于圣都,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要完全放弃它——圣都是所有人的,仇恨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不要用所有人的希望,强加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只要报仇。
“可是如果再不回去救援,我凉国就亡了!”
洛河却说:“这是最好的时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你是一无所有了,我们还有妻儿老小呢!”终于有人把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
这句话,简直是要在洛河心上捅刀子,所以洛河愤怒地扯着对方的脖领子,骂道:“老子为什么一无所有,你们忘了吗?你和你们的家人多活了十年,就忘了老子一家人是怎么死的了吗?”
被拽着脖领子的人发了怒,他一边反抗者洛河的束缚一边说:“处死令尊的可不是我!”
洛河没有松开手,巨大的力量让他的手腕泛起青筋:“是不是你我不管,我不妨告诉你:在荣国待了十年也能立刻取得凉国的大权,你以为我靠的只是左右摇摆的在座各位吗?我豢养了近十年的死士难道是吃闲饭的吗?你们现在踏踏实实跟着我,尚有一条命在,否则,大家——都——别——活!”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死紧,唇齿之间吐出的似乎不是气流,而是在场众人的血肉。
洛河这个疯子竟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要用所有人的亲族做要挟,迫使他们不敢后退,只能向前了。
被拽着脖领子的人怯了。
不过还有人说:“可那是白擒虎!靖边王府的虎将!”
“那又怎样!他刚刚中了我们的埋伏,元气大伤!”洛河的声音更加洪亮:“今天谁能杀掉白擒虎,赏金万两!谁杀了江宏,我就保举他做我朝兵马大元帅,赐王爵!”
将军们之中各有顾虑,出现短暂的迟疑。
“若有后退者——死!”洛河补充道。
又是威胁。
终于,有两个年轻的将领,自认为了无牵挂,只想挣个功名,便听从洛河的安排,领军绕过君子城,去东侧阻截白擒虎远道而来的援军。有许多将领,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也纷纷踏入了战场。只剩下几个老将,不顾洛河阻拦和恐吓,撤了出去——当年,他们在洛风落魄的时候背弃了洛风,现在,他们不介意“情景再现”。
于是乎,新的战场被开辟出来,风云搅动,乱如一锅煮沸的热水。
君子城东城门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不愿屈从命运安排的几个人还硬撑着,反抗着,艰难地计算着自己的“成果”。其中有老有少,有泪有血,却都担得起“英雄”的称号。
与这里遥相呼应的援军那里,厮杀要激烈得多。
身穿铠甲的士兵在战场上随着首领的调动而快速移动着,远远望去,好似涌动的水流。急促的“水流”形成“巨浪”,把每个人的命运都包裹在里面。
在战场上,杀人如同游戏一般,身处战争旋涡里的人,便成了促成游戏的虫蚁,又多又杂乱,又小又可笑。
战争的形势孰强孰弱,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白擒虎带的是精锐部队,但正如洛河所说,他们千里奔袭,是耗费了大量体力的,之前遭遇埋伏,又折损了心力。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有不到两万人的兵马,而凉国参战的人数约有十万。
两万对战十万,在没有任何天时地利的情况下,真的没有胜算可言。
白擒虎被死死拖住,带过来的这些人,好似陷阱了一潭污泥之中,耗费了许多时间也难以摆脱,甚至有点越陷越深的苗头。一路上接连遇到埋伏和迎击,已经令这支军队疲于应对,再遇截杀,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