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老大人具有杀伤力的眼神下,史大人硬着头皮说:“不瞒二位大人,下官也曾打听过赫连公子的身份,甚至还厚着脸皮到甄大人府上去提过亲……”
“你竟然去提亲了?”张大人吹着胡子说。
“你竟敢背着我们去提亲!”李大人拱着眉毛说。
两位老大人眼见就要揪住史大人的脖领子了。
史大人赶紧为自己辩解:“别急别急,我只是想说,人家甄大人和夔州太守赫连大人,都不希望两位公子在这个时候成亲,毕竟新入官场,需要锻炼。两位大人把所有提亲的人都回绝了,一个都没答应。”
“哦?”张大人瞪圆了眼睛说,“这么好的机会,他甄大学士怎么甘心错过呢?”
李大人倒感叹:“啧啧,这下子,朝中的大臣们更会关注这两位公子了,搞不好还会为他们争个头破血流。甄大学士好算计啊,难道他想让儿子匹配公主、郡主或县主吗?”
史大人声音低了些,说:“可不是大学士托大,人家是不想高攀的。您也知道,他们有前朝的功名,现在又在新朝担任要职,自是要小心谨慎的。前任的礼部尚书姬大人,不是就前车之鉴吗?”
听史大人这么说,两位老大人也就不争什么了,脸色也恢复到了以往的严肃恭敬。史大人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观礼。
新科进士们的诗吟诵的正热闹。他们的顺序大约是从后往前来的,这顺序虽没有谁去刻意规定,但约定俗成,毕竟好的东西和优秀的人,都会自然地留到最后压轴。
眼看二甲的几位进士已经吟诵完了,宴会过半。周眉语听着这些之乎者也、天下社稷的事就犯困,两个眼皮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站住!”“别跑!”“下来!”
“公子——”
望景台方向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搅的周眉语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望景台上有些混乱,有男人的呵斥,有女子的哀求,也有令人反感的太监的劝阻,许许多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目的只有一个,让已经跑到观景台顶端的那个人放下手中的刀,乖乖跟他们回去。
被人们逼到望景台边沿的那个人非常消瘦,个子也不高,目测比周眉语要矮。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一件旧的厉害的长衫,虽有灯光的映照,但看不清颜色。一条腰带倒是宽的扎眼,和筷子一样的身体非常不搭配。他像一个受惊的小鹿,身体颤抖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刀,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哆哆嗦嗦地在面前舞动着,拒绝任何人靠近,却一句话都不说。
“把刀放下!”侍卫说。
“不要再往后退了!”太监恳求地说。
“公子,求你,回来吧!”一个女孩儿哭着说。
还有很多人围着,时常帮腔。
这样嘈杂的声音不可能不引起宴会这边人们的注意,人们都在想,这到底是谁,敢这么放肆,在皇宫里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不怕抄家灭族吗?
周眉语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白:“将军,这里是皇宫,陛下还没开口,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以免惹祸上身。”
周眉语瞥了一眼高坐在上方的皇帝和太子,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却都像哑巴了一样什么命令都没有下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三皇子却歪着身子站着,好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各位年高德劭的大臣大眼瞪小眼,新科进士们也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望景台上,哭得伤心的女孩子大声劝阻,说:“公子,什么苦日子您都熬过来了,现在怎么想不开了?您若死了,您让我和我爷爷怎么办?公子,求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不要死啊……”
哭的让人心都碎了,偏偏那个拿着刀的人一声不吭。
女孩啜泣片刻,又说:“我知道,您对帝姬迁入太庙的事心怀不满,可那毕竟是陛下的旨意,陛下……”
谁知道这两句话倒惹恼了那人,那人左手胡乱地舞动着,似乎不想让女孩继续说下去。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每一下都牵动着望景台上下人们的心,所以女孩不敢再说了,只捂着脸哭。
李姜楠抱着胳膊,感叹道:“啧啧,虽看不到那张脸,但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个绝色美人。哎,让这样的美人梨花带雨地恳求自己,真是作孽。换做是我,我才不要寻死呢!”
听声音判断样貌,恐怕只有大sè_láng李姜楠才能构建的逻辑思维,不只是周眉语用一声“切”表达了自己的鄙视,其他大小官员也无不侧目。
李姜楠却好似没有体会到大家不屑的情绪,又说:“看这人穿着和身材,穷酸的厉害,怎么会出现在宫里?什么身份啊?难道是什么罪人之后?”
“你没见过?”周眉语问。毕竟李姜楠曾经在朝中任过职,大部分人还是认识的。
可李姜楠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答案,周眉语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望景台。
“将军!”白乐山出声提醒。
周眉语丢开白乐山挡路的手,说:“就算为了那个小姑娘,咱也救救他吧。”
白乐山回望了一眼李姜楠,却收到了李姜楠一个得逞的眼神。
望景台上的那个人似乎在哭,全身抖动的厉害,干瘪的手腕几乎拿不住那把刀。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它,并朝着自己的脖子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