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得不到沈彦明的回应,柯文培转头看向其他人。
新人们因为本身就没跟他接触过,所以都自顾自忙碌着,装作没看见。
而老人们,一部分觉得好歹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多少还是帮上一把。剩下的,就是担心这么一帮,会被人给黏上。
而且,他们谁也不愿意主动开口,就怕会让别人下不来台,平白得罪人。
所以,一个个就算心生了恻隐之心,也只打算私底下接济一点。
可柯文培不知道这情况啊,他一见除了于水没人应承,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一般。
这下可是把办公室里的人给吓着了,那些小心思也不敢再藏着掖着了。
“文培,别哭了,一会儿我回家就给你拿点大米。”
“对对对,咱们一起那么多年,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刚才大家不都是想着,看看能给你挪出来多少嘛。”
“是啊,看你这样,我们也难受。只不过,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所以,我们给的也不会多。”
柯文培听到这些话,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指望着大家的救济生活,我就是想借点粮食应应急,等夏收了,家里就缓过来了。
我家一共四亩地,都种的小麦,只要有了收成,吃喝就不成问题了。”
柯文培说着,眼里闪过希冀的光。
众人沉默,如果说对方是这种情况的话,那等过了夏收,好像人家的家底,比起他们来还要更厚一些呢。
这么说来,刚才还真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沈彦明在一旁看着,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夏收,多么诱人的两个字啊。
可是,在没有入仓之前,谁也说不好夏收究竟能收到多少粮食。
当然,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泼大家凉水。
知道借出去的粮食,有极大可能能收回来后,那些心中还有一些犹豫的人,都把这丝不安给按了下去。
甚至,有的人已经在为将来打算,计划多借一点粮食给他了。
想着等自己山穷水尽的时候,希望靠着今天这点情意,对方也能伸把手。
只不过,被柯文培婉拒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真不是来乞讨的。不可能靠着大家的救济,来丰厚家底。
“我知道这年头谁也不容易,来之前我就想着,每个人我能借到斤粮食就好,这样,我既能撑到夏收,也不用影响你们的生活。”柯文培说道。
他不是没有尊严,也不是不知道上门借粮这种行为会让人生厌。只是,如今除了这招,他别无他法。
朱时亮叹了口气,拍拍柯文培的肩膀,“行了,我作为你的老领导,借给你十斤玉米面。算是替那些家底儿不怎么厚的人出上一份。”
然后看向其他人,“你们谁要是家里困难,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条件好的几个凑凑,就够了。”
他说这话,也是考虑到这最后一两个月的风险。
万一遇到干旱或者洪涝,这收成能有多少,还难说呢。
他能主动提出帮助柯文培,也是考虑到自己平时在护卫队吃饭,家里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支援他个十斤八斤,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柯文培也点头,表示同意。
最终,经过商量,那些有心帮上一把的,就回家拿上一两斤的粮食带到单位,下周一柯文培再过来拿。而于水、朱时亮,计划一人给十斤。
这样下来,柯文培就借到了三十几斤粮,将就将就,家里人也能吃上一段时间了。
事情定下来后,他就准备跟大家告辞了。
来的时候哭丧着脸,走的时候却笑容满面。任谁都能出他的好心情,那是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
沈彦明没有急着追上去,反正那人脚踩十一路,速度不会快。
等他走后,大家又稍微聊了会。看着时间不早了,沈彦明和朱时亮也准备离开了。
又是一番互道珍重,然后就沙扬娜拉了。
走出办公室很远,沈彦明才说:“我车里放着粮食呢,我。”
于水诧异,“刚才在里面你怎么不说?”
沈彦明白眼一翻,“难道说出来让别人压力山大吗?你也不看看,除了你和朱局长,还有谁那么大方的直接给上十斤粮食。”
于水有些心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我那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嘛。”
“你呀,就是口无遮拦。再不收敛,总有一天会因为这张破嘴而惹祸。”朱时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于水也知道,最近他说话确实有些不长脑子,笑着跟朱时亮道了歉,然后才走到车旁。
“那啥,我车上也有粮,你帮我捎给他吧,省得周末还得再跑一趟。”于水掀开后备箱说道。
沈彦明点头,“可以!”
朱时亮震惊,“你们怎么都在车上放粮食?”
于水皱眉,“你没放?”
看到对方摇头,他才把去年冬天接待北哈市避寒群众时,老沈从后备箱里拿出各种吃食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指着沈彦明说:“跟他学的,我觉得很好。而且在苏市那会儿,老沈就是靠着这一后备箱的食物,养着乔安的。”
“这样吗,我还以为那会儿是他专门从家里带的。不过你们这手准备确实不错,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朱时亮点点头,然后才说:“你车里粮食多吗,多的话顺便把我的那份儿出了,等周末回家,我再还你。”
“行!”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