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郎浑浑噩噩地走到家门口,正逢丁大郎急急忙忙赶出来,见了他就叫道:“你怎么回来了?人呢?”
丁二郎有气无力地道:“谁啊?”
丁大郎大声道:“当然是新娘子了!送亲的人呢?”
“哪里还有什么新娘子?”一股怒气自丁二郎胸中勃然生起,他挥舞着袖子大声喊道:“你们总也不来,总也不来,这会儿倒问我为什么不接新娘回来?”
丁大郎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生气地道:“是你成亲,又不是我成亲,要接也就接回来了,冲着我嚷嚷做什么?现在你看看,这满府的客人怎么办?我看你要怎么办!”
丁二郎气得浑身发抖:“是大嫂让我等着的,说是怕拖累了家里,你现在倒说是我的错?这满府的客人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言罢推开上来劝他的人,气冲冲地走了,且不是往家里走,而是朝着外面去。
“你站住!”丁大老爷快步赶来,厉声喝斥丁二郎:“你要去哪里?”
丁二郎不理他,越走越快。
“逆子!反了!”丁大老爷眼见叫不住他,便让人去追拿:“把人给我抓回来!立刻重新去接亲!”
丁大太太跟着跑出来,拉住丁大老爷的袖子叫道:“老爷,老爷,都这样了还能如何?孩子心里苦,让他去散散心消消气,让人跟着不出事就行了。还去接什么亲啊,吉时已误,接回来也不吉利了!这事儿又不是咱们的错,是檀家不修私德,这才惹出来这么多麻烦。
要我说,这样也好,省得后头跟他们家纠缠不清……就算梅家这事子虚乌有,那也说明他家是得罪了人!不然人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们麻烦?这种亲家还是算了吧!别给咱们自己找不痛快。啊?大郎,你去把客人们打发了。”
丁大老爷眼看着丁二郎跑了,妻子和长子都不赞同,心知这门亲事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只得长叹一声:“和周家几辈人的交情,就这样了!”
丁大太太冷笑:“是周家没给咱们二郎相看好,要也是他们对不起咱们!现在全京城都在看咱们笑话呢,都怪他们!”
丁大老爷一跺脚:“大郎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打发客人?你我一起给客人赔礼去!”
丁家这边客人本就等得急了,天都黑了还不开席,又冷又饿,不免有许多猜测流言。见着丁大老爷夫妇出现,纷纷开玩笑道:“新郎倌和新娘子呢?怎么还不来啊?莫非欢喜得昏了头,走错了路,跑其他家去啦?”
丁大老爷尴尬得很,团团作揖道:“还望各位亲朋好友恕罪,出了些意外,这亲事暂且结不成了。”
客人们都惊呆了,好些人这一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事,戏文里都难得这么写。不免有关系很好的人家出声询问,丁大老爷含含糊糊的:“孩子不懂事,和女方闹了误会……”
丁大太太可不干了,高声道:“老爷真厚道,这个时候还替檀家遮掩说话!分明是檀家不修私德,让人闹上门去,丢人现眼。我们二郎不过问了几句,他家竟然就不嫁了!檀如意把盖头都揭了扔地上!不嫁最好!这种人家,谁敢和他家做亲?”
客人们一听,纷纷讨论起来,有人指责檀家,也有人表示不信:“不会吧?瞅着裴向光的妻子挺好的,仪态端方,为人也挺好,名声极好,不然寿王府也不能让她教导县主。”
丁大太太冷笑道:“那谁知道呢?或许就是马屎外面光,手段高,哄了大家伙儿。”
杨舅舅刚好在席上,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站起身来淡淡地道:“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檀家女儿嫁给别人就好,和府上沾上才不好。府上总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光是丁太太这当众毁人声誉的刻薄劲儿,就不是什么好婆婆。我劝诸位也别听信一面之词,且听听檀家那边怎么说再下判定。”
丁大太太满腹怒火怨气,正想找人发泄呢,见杨舅舅竟然敢当众替檀家说话,指责自己刻薄不是好婆婆,立时冲过去指着杨舅舅骂道:“杨侍郎,你是裴向光的舅舅,当然帮着他说话了。我怎么刻薄了?我怎么毁人声誉了?他家做得,还不许我说?”
“我不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先告辞了,丁兄,诸位!”杨舅舅皱着眉头后退两步,甩袖而去。
有他开头,好些人都跟着起身离开。说到底,热闹虽然好看,掺和进去也没什么好处。且,也和杨侍郎说的那般,一个巴掌拍不响,无论檀家那边是怎么回事,丁大太太刻薄凶蛮是真的。
丁大老爷始终是在官场上混的,看问题不似丁大太太那般短见,见众人纷纷要走,急了,忙着留他们吃饭喝酒,然而众人并不肯听,只道:“丁兄家中有事,且先处置着。我们就不给你添乱了。”
大多数人走了,少部分人就算想留下来吃喝,也不好意思了,于是热热闹闹的院子,转眼间变得冷冷清清。
厨房里备下的菜就那么冷在那里,丁家族人面面相觑,都觉着今天这事儿没办妥当。
一个族老忍不住道:“都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该先把亲事办了再说。再不济,学檀家那般请客人吃喝一顿也好,你们倒好,竟然和客人吵架生气,丁家的脸就没这么丢过。”
丁大老爷的姑母也忍不住说丁大太太:“不结亲也没关系,檀家也没说咱二郎不好,都客客气气的呢。忍一忍,好说好散,人家只会说咱家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