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姓贺,是精神研究方面的佼佼者,也是蜚声内外的心理学大师。
当时九月主修外科,贺教授却十分关心她,甚至把自己多年来的笔记借给她看。纪泽修和南风总觉得不对劲,特意请家人调查了贺教授的过去。
原来,贺教授和九月的父亲曾经是战友,不是上过战场或者当过兵,而是上山下乡的时候,两人凑巧分到了一个农村。
一个,一个注重医科,原本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在那种文人为耻的环境下,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
后来时局变了,贺教授的家里有些关系,托人把他接出去,九月的父亲也在一年后调令回城,担任某小学的校长。
查到这层关系,南风和纪泽修放了心,偶尔也会借机偷师,看看心理学大师的思路。
宋哲就读的商业学院跟医学院有些合作,两者共用一个校区,宿舍相隔着操场,偶尔会有学生偷换饭卡,跑到对方食堂里换换口味。
于是,身为经济生的宋哲常常跑到医学院的食堂吃饭,厚着脸皮坐在南风和纪泽修中间,跟九月滔滔不绝地说些开心事。
远离遗产纷争的四个人渡过了非常惬意的一段日子,他们一起春游,一起走遍了大学城的每一条小巷,也第一次尝试了大排档的热闹。
大一寒假初始,同学们归家心切,早早买好火车票离开学校,南家和宋家也派了专车来接,九月自知回去也是一个人,婉拒了两家的邀请,打算留在学校。
那时的南风和宋哲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心思早已经飞回去,根本没多想什么,匆匆嘱咐几句“注意安全”,各自坐上自家的车走了,只有纪泽修没动静,像是一点也不着急回家。
如果两人知道他们走后发生的事,一定不会离开。
假期学校食堂不开灶,宿舍楼也没人值班,偌大的校园里人迹寥寥,给人一种清冷至极的感觉。
九月面临的困难,除了吃饭之外,还有一个人的恐惧。
她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但那仅限于家里,在这栋空无一人的宿舍楼,连宿管大妈都把钥匙交给她,准备赶回去过年。
最后一个同学离开,宿管阿姨和后勤主任工作完成,留下楼门钥匙叮嘱:“九月,这可是贺教授给你担保才有的特权啊,你要注意安全,每天去校门保安室露个脸,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主任,谢谢您。”
两人一走,九月返回宿舍休息,她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尽量减少外出,明天去附近超市买两箱方便面和日用品,做一个宅宿舍的好学生。
岂料几个小时后,规划全部打破,她的心里从此装了一个人。
北风呼啸,似乎带着龙吟声盘旋不止,漫天黄沙飞舞,将清冷的校园画出一幅戈壁沙漠的景象,平日里好看的夕阳被黄沙掩住,分不清色彩。
九月关紧了窗子,期待风沙天快点过去。
她不知道,风沙过后将是一场暴雪,独属于北方城市的气候。
学校放假,取暖的锅炉房也熄了火,眼看着室内温度慢慢落下,只能躲进被窝储存身体热量。
天色渐渐暗下来,黄沙隐藏在夜色中不露真容,唯有呼啸风声连绵不绝,向人们展示着难以抵抗的寒冷。
肚子很饿,从早餐开始,食堂卖完最后一碗粥关闭歇业,她已经连着两顿没有进食。发育中的身体哪能承受这份折磨,用一阵阵胃痛叫嚣抗议。
正当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九月恐惧地蒙住头,脑海里闪过很多恐怖电影的片段。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接着传来熟悉的音调:“九月,是我,开门。”
是纪泽修的声音。
打开门,四目相对,心底升起一种救赎的庆幸。
“你怎么没回家?”她问。
“家里人去海南过冬了,我不想去。”
“哦……那你干嘛跑女生宿舍来啊?”
“给你送这个。”纪泽修举起右手袋子,是她最近很喜欢的烧烤。
学校放假,小吃街也没什么生意,纷纷收工回家过年。纪泽修知道九月一整天都在宿舍,没吃没喝,又冷又饿,赶在大排档收摊前买了些她爱吃的菜,头一次翻墙,还是翻女生宿舍的墙。
好在九月没有追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否则一定会丢脸死。
两人面对面坐着军训时的小马扎,用椅子当桌子,菜太多,椅子装不下,纪泽修搬过她的行李箱放平,扩展台面。
他细心挑出辣椒,尽量把淡些的菜搁在她面前,宠溺地叮嘱:“这边没有凉茶,吃辣椒容易上火,多吃些菜。”
看着眼前的荤素搭配,九月鼻头泛酸,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其实,她一开始真吃不惯北方菜的重盐重油,每次打饭都很清淡,一来青菜不那么油,二来是想节省一些。后来宋哲看她餐盘清淡,总是把自己盘里的肉菜分些给她,南风见了也效仿如此,她便慢慢养成了重口下饭的习惯。
只有纪泽修看出来她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每每一碗排骨汤放在旁边。
如果说南风比宋哲早熟的话,那么纪泽修足足配得上成熟的标签,他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从不多话也不插嘴,在最适合的空隙冒一两句至理名言刷刷存在感。
九月一直不懂,以他的智商情商和为人处世,报考商业系再合适不过,为什么要苦哈哈地跑来医学院,学习这么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