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从这天开始,宋哲和九月的手机忽然没了信号,家里的电脑无法上网,座机也被锁掉通讯,等于说,他们根本没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更没办法看到安暖那边的情况。
宋哲逐渐焦躁不安,有时看电视时,看到神似安暖的演员,瞬间跑到屏幕前死死盯着;有时跟九月说着话,自然而然叫出安暖的名字;
当然,这都是在宋天虎和宋母不在家的情况下。
留在宋家第五天,订婚礼服和珠宝送了过来,宋母让他们穿上试试,这一刻,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宋哲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出了安暖的名字。
他像是神志不清,眼神呆呆的,盯着一身礼服的九月喃喃叫“安暖”,宋母剜了他一眼,装作没听到拉走九月,跟设计师讨论哪里需要改动。
他这一喊,九月心里砰砰直跳,同时奇怪宋母佯装不知的表现。
食人花露出獠牙,在所有人未察觉的时候开始行凶,吞噬生命。
*
订婚那天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宋天虎包下城市里最高档的酒店宴请宾客,黑白两道,悉数应邀。
南风的父母从政,派秘书到场祝贺,纪家只来了纪太太,宋母说纪先生中风,瘫在床上一年多了,现在的纪家是纪太太说了算。
九月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明白纪泽修现在的身份而已。
这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比结婚还要热闹,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九月尽量表现出大家闺秀得体的微笑,向外人证明她自愿,可是宋哲却一直板着脸,像是神游天外,瞧不出半点喜悦。
宴席结束后,宋天虎亲自带着他们去公证处,相对于此,宋母则是八面玲珑应付仍在喝酒的客人。
到了公证处,宋天虎去楼上办公室找某位领导疏通,九月趁机鼓舞宋哲:“我知道你担心安暖,再坚持坚持,公证完我们就能回去了。”
宋哲看着她,眼神特别空洞,半响才吐出一句话:“九月,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是梦到安暖,她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抓不住……我抓不住……”
“别胡思乱想,我们明天就走,明天就能看到她了。”
“好,明天……明天……”
宋天虎下来,身后跟着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人拿出一张表格要九月填,另一人拿出一摞文件要宋哲签字。
九月填完,那人又把宋哲签过字的文件推过来,要她签字。林林总总数十个签名,只看清了其中一份是婚后财产协议,上面写着:因女方过错导致本协议不能生效,则无偿将名下所属赠予男方,绝无异议。
回宋家的路上,她无比厌恶所属的关系网社会,竟然允许公证这么离谱的协议,同时庆幸自己一无所有,不必在撕破脸的时候人财两失。
达到目的,宋天虎不再找理由留下他们,松口学校有事就先回去吧,别耽误学业。宋母也不再时时跟在她身边,把家里的麻将桌又支了起来,召集一帮乌烟瘴气的人来家打麻将。
年底机票紧张,他们跑了三趟机场也没买到票,火车站更是早已售空,最近的票也得等到年后。
宋哲想让司机送他们回去,可是宋天虎摆摆手拒绝,漫不经心说道:“年底了,那么多场子要交账,还得给人送礼,司机没空。”
这番拒绝,直接把归程推到年后,九月无可奈何只得耐心等待,宋哲更加沉默,总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愿与人交谈。
时间太慢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们依旧与外界无法取得联系,只能在这栋山间别墅的范围里走动。
山景那么美,却那么荒凉,如同此刻的她,披着宋家少奶奶的华袍,其实连走出大门的权利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大年初五,宋天虎一早把他们叫起来拜财神,顺手拿出两张回学校的机票,时间是当天下午。
萎靡不振的宋哲看到机票眼睛放了光,匆匆向财神像跪拜磕头,抢过机票紧紧握在手里。
起飞时间还早,九月收拾行李,他在一旁不停催促,着急了豪言承诺:“别收拾了,到学校我给你买新的,我们快走吧。”
“还有五个小时呢,现在去机场也得等着啊,别着急,今天就能见到了。”
“嘿嘿,我这不是归心似箭吗。”
九月很欣慰,现在的宋哲才像个活人,精气神全都写在脸上,回想之前的几天,总担心这家伙害相思病出问题,现在看来,好得跟只牛犊子似的。
登机、起飞、落地,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最后一趟机场大巴满载出发,到达市中心还需一个小时,安暖住的小区在城市另一边,他们下车之后还得坐半个小时出租车。
即使旅途颠簸,宋哲那颗似箭的归心仍是占据高位,情绪越来越兴奋,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九月心想:这样的感觉真好啊,不管最后是什么结局,至少安暖不用再被视频威胁,就算不能宋哲结婚,他们也不会分开了吧。
赶到小区,安暖的窗口黑着灯,九月故意调侃:“看来人家都睡了,也是,这都两点多了,要么咱们明天再上去?”
宋哲送她一记白眼,脚步更快了:“老子可不等!”
进电梯,看着数字一格格上升,宋哲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对着电梯内壁镜整头发、翻衣领,挺胸抬头,特意收敛傻笑,换上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16、17、18,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身旁的男人像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