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说个屁!”林秀海直接吼了过去,“知道什么叫慈母多败儿吗?娘生了四个儿子,两个是败家子,难道就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养孩子养错了?没事的时候就想那两个废物、有事的时候就对你哭,让你来解决,我们家因此贴了多少钱给那两家?大哥为什么搬到鲁南市你不知道?人家那是惹不起就躲,也就你愚孝一直扛着不说,还不让我说。我告诉你柳文华,如果我生了儿子是个废物外加混账,老娘宁可掐死他也不让他祸害社会。”
柳奶奶嗷地一声哭了出来,“不活了!我不活了!”
柳勤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情感上告诉她,应该劝劝四婶,毕竟奶奶年纪大了。
但理性告诉她,不能劝!先不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管不着;只说,柳奶奶确实应该被狠狠骂一通,因为奶奶这愚蠢的性格,四叔四婶吃了不少哑巴亏,四叔心肠好耳根子软愚孝,如果没有四婶撑着家,家里早被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拖累垮了。
想着,柳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想起十几年后某位大师说的那句话:不明白任何情况就劝你一定要大度的人,你要离他远一点,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这边,四婶还在喷着,“娘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活了呢!我实话告诉你,柳文华也不想活了,已经想死一百次了。咱们母子一场婆媳一场也是缘,我林秀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你来句准话,到底活不活了。如果你真要死,我们娘四个一起去死。”
一旁的柳勤吓了一跳,要去死?真的假的?她刚死了一次,可不想再死一次。
林秀海撇了柳勤这边一眼,“勤勤你别怕,这里没你事儿,我说的娘四个有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肚子。
柳文华顿时就急了,“秀海你别闹,可不许开孩子的玩笑!”
要知道,这未出世的孩子可是柳文华的命根子。
如果说之前柳勤还担心,听了林秀海这句话就一点不担心了,因为这孩子更是四婶的命根子,只要孩子需要,就是要了四婶一条命,四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么在意孩子的四婶怎么可能让孩子去死?
所以,都是吓唬柳奶奶的。
柳奶奶被吓坏了,这种农村老太太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如果有主意有立场,也不会纵容老二老三欺负老大老四,闭了嘴,再也不敢嚎了。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
柳勤叹了口气——为什么当时她给同学讲,很多亲情就是劫富济贫的过程?就是因为被自家奶奶影响。
房内一时间平静尴尬,没人再说话。
柳勤眼神闪了闪,凑到四叔耳旁,小声道,“四叔,为了马上出世的弟弟,你应该卖惨。”
“啊?”
“让奶奶知道你的不容易,否则奶奶再这样下去,弟弟会很烦恼。”
蛇打七寸,果然,愚孝的柳文华最终败给了盼望已久的孩子。
柳文华深深叹了口气,“娘,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吗?我初中毕业的那年,考上了一高。”
柳勤心中暗惊——一高?四叔当年考上的竟然是一高?
难过!心中无比的难过!这种难过甚至跨越了遗憾,直接成了心疼。
柳奶奶哑言,点了下头。
“因为二哥和人打架,捅破了人家肺要进监狱,你们把猪卖了把牛卖了,把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才私了,”柳文华苦笑,“二哥没进监狱,但我也没钱读一高了。”
“……”柳勤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这种无奈失学的痛,只有对学历有着强烈渴望的人才能体会。
林秀海看着自己丈夫,也幽幽叹了口气。
“我退学后就干活,那时候还没分家,大哥在上学,家里只有我和爹两个人干活,但二哥和三哥还和我们要钱,说地有他们的份儿,我们种就当租给我们了,但他们要的钱远远高于租地的价钱,他们还在家吃在家喝。”
“家里终于好一点了,大哥要娶大嫂,把刚存下来的钱都用了,这个我不反对,毕竟大哥是个好大哥。”
“又过了几年,二哥要娶媳妇,二嫂家非要很多聘礼,娘你跑到大哥家里哭,好在大嫂通情达理,全家凑了钱把二嫂娶了回来,但家里又没积蓄了。”
“没几年,三哥又要娶媳妇,娘你又跑到大哥家里哭,把好好的大嫂逼得和大哥吵架,险些离婚,最后他们钱出了、人却远远地走了,去了鲁南市,随后连续的三年都不肯回来。”
“二哥娶了二嫂后,最起码开始去工地干活了,三哥娶了三嫂却开始酗酒,怎么劝都不听,最后把爹活活气死了。”
“爹死后,轮到我娶媳妇,但我们家这种情况,哪个正经家庭愿意把姑娘嫁给我?”说着,看了一眼林秀海,“因祸得福,我遇到了秀海,别人都认为秀海泼辣管着我、欺负我,但我知道,我离不开秀海,秀海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林秀海一愣,顿时脸红了起来,娇嗔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柳勤松了口气,虽然四叔性格软弱还愚孝不敢直接反抗母亲,但好歹拎得清。
她一直知道四叔聪明,如果不聪明又怎么能考上一高?
“娘,爹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爹白天要下地干活养活一家老小,晚上还要和二哥和三哥斗气,什么样的人能扛得住?我的性格像娘,我们母子俩都是心软的好人,但好人就该死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