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韵看到那个老和尚的一刹,脑子就想起了大雄宝殿里的佛像,宝相庄严、悲天悯人,她双手合十朝老和尚行了个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手持念珠还了一礼,“女施主,这桃花的花期还未至,你来早了!”
宋良韵环顾了一圈,所见之处都是光秃秃的枝桠,干笑了一声“大师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只是,若等到花开的时候我娘就不让我来啦!”
那老和尚抿唇微笑,“一切有为法,均是因缘合和,缘起是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女施主与这桃林有缘,只是时机未到、缘分未起而已。”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对,是作为一个佛性的唯物主义者,宋良韵呵呵笑了两声,“那便随缘吧!”能不能看到桃花盛开有什么要紧?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开心。再次双手合十朝老和尚行了行礼,宋良韵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老和尚看着她的背影低吟了一声佛语。
宋良韵左顾右盼地围着几个大殿转了两圈,准备向上面的灵泉池看看,暗九在一旁提醒道“小姐,夫人刚才说等下要吃斋饭。”宋良韵摆了摆手“不多走走怎么吃得下去斋饭?不打紧,你要是担心等下我娘责骂你,你就先回去好了!”
宋家夫人是不会责骂她的,但是她家主子会。按说大觉寺香火鼎盛,不该如此冷清才对,莫不是今日有什么大人物驾到?想到路上在他们身后的华丽马车,暗九心中有一丝的担忧,她接着劝到“人家不是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么!若是小姐想多走走多看看,不如等下吃过斋饭再来,奴婢看二小姐最近都不开心,不如带她一起转转,散散心啊!”
这个丫头说得也有道理,宋良韵点了点头,“那咱们回去吧,别让我娘久等了。”说完转身朝厢房走去。
从舍利塔到灵泉池,又漫步到桃花林,看到持着念珠的方丈,韩应文心中再次泛起一阵不快,“方丈可是出家之人,不该眷恋这红尘凡物才对,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桃林之中?”
方丈透过桃枝,眼神似看向一片虚无,“若悟真心本空,万法自然消殒。在施主眼中,这是万丈红尘,在老衲眼中,这是佛国净土,心无妄念,则万事皆空。”
这老和尚说了半天,无非还是告诉他同一句话:一切皆是虚妄。可他不关心前世来生,他只想在活着的时候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抓住一切美好的事物,拥有一个令他觉得美好的人,“这桃林生在这处,着实有些可惜了。”韩应文说完,不理会方丈,踱着步子离开了。
什么狗屁高僧,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劝他放下执念罢了,他能看出自己的执念是什么吗?韩应文脚步顿了一顿,若不是这大觉寺从不参与朝堂之事,怕是这处地方也留不得了。
宋良韵一脸意兴阑珊地回了厢房,拉着宋良锦说,“姐姐,等下用过斋饭,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啊!你不去,我一个人好没意思!那桃花林一点也不好玩,光秃秃的,一朵桃花都没有。”瞟了她一眼,宋良锦淡淡地说,“怎么?恭房挨着桃花林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谁不知道她就是找了个借口偷偷跑出去玩了?宋良韵嘀咕了几句,“没意思,姐姐现在都不喜欢我了,也不愿意带我玩了,想当年咱们在清水村……”在清水村的日子,优游自在、无忧无虑,可是,却恍如隔世。
宋良韵又回想起大雄宝殿上的那场幻境,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全都发生过,那些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胸口被砍了一刀的那种痛,当日青州若是那种砍法,她怕是必死无疑。难道她真的就是宋良韵本人,因缘巧合之下,魂魄飘去了后世?她对后世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自己人生的细节更是一个都想不起来,唯独印象深刻的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璀璨灯火,那是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小妹,你不是又想起傅启涵了吧?既然与他断了,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后,咱们与他,就是路人,不,连路人都不是,咱们不会再遇见他了。”看到宋良韵恍惚的神色,宋良锦心中一紧,害怕她又掉回傅启涵的坑里。
宋良韵摇了摇头,“莫要提了,他是个好人,对你我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你何必总是对他耿耿于怀?”
“我耿耿于怀?”宋良锦指着自己问了一句,见宋良韵点了点头,她无奈地放下手,说“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那你刚才在想什么?”刚才她神色飘忽,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害的宋良锦跟着一阵紧张。
虽然宋良韵看上去已经好了,但是她与过去仍是有许多不同,一是好似彻底忘了跟傅启涵之间的感情,二是她时不时的走神儿,常常深思不属,刚才在大殿里拜佛的时候也有几分怔然,这孩子,难不成魂魄还是不稳?宋良锦揪着帕子,像是揪起的心。
地主娘挨不得饿,休息了一会儿就要去斋堂用餐。宋城早就在斋堂外面等着了,他虽然陪母女三人一起来上香,却对上香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只在放生池那边放了几尾锦鲤,寓意儿子鲤鱼跃龙门,又放了几只乌龟,盼望着仍在云州的老祖母和父母身体康泰。
“听说后山上有处园林景致不错,你们去看过没有?”宋城看到母女三人慢悠悠地走过来,迎上前问到。
宋良韵看了一眼地主娘,没敢说话。感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