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青州穷,那是没去过蔚县,到了蔚县,宋良辰和岑明月等人才知道,穷与穷也是有区别的,除了拗在山坳里的县城,其余地方均是高山,整个县城没有几处像样的屋子,包括县衙和后院,初到蔚县的前半个月,宋良辰忙碌着与前一任知县交接工作,跟县丞、主薄、县尉碰面,了解当地实情,岑明月忙着整顿、修缮后院。
等到发现宋良锦不对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岑明月刚嫁给宋良辰不久,她也没有这方面经验,还是她的陪嫁嬷嬷觉得不对,悄悄跟她说“老奴怎么觉得二小姐有些不对,她那个身条儿可不像个姑娘,要不要找个郎中给她瞧瞧?”
岑明月一听,心中大骇,“嬷嬷休要胡说!妹妹也许是吃胖了!”最近宋良锦的饭量见涨,每次都能吃一大碗饭,饭后还要吃点心和瓜果,若不是蔚县东西便宜,宋良韵又给姐姐带了足足上千两银票,岑明月都担心她这么吃下去,把宋良辰吃穷了!
“小姐,老奴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吃胖的话可不只是肚子胖,你看二小姐那脸还是尖尖的,只有肚子起来了……”嬷嬷看着岑明月脸色不好看,识趣地没再往下说。
再次看到宋良锦的时候,岑明月忍不住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又看,宋良锦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故意挺了肚子给她看。她心中清楚的很,能瞒到五个月已经很好了,若不是哥哥嫂嫂都忙,估计早就暴露了,怀孕是藏不住的,从四个月多有了胎动开始,她只一心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她都不在乎。
“小锦,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岑明月小心翼翼地问。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宋良锦轻轻一笑,“嫂子,妹妹最近确实想找个郎中看看,顺便也让郎中给你看看吧!”她觉得自己这么容易就有了孩子,嫂子与哥哥成亲两个多月,应该也有了,最近嫂子忙上忙下的,万一怀孕而不自知累到就不好了。
就这样,当宋良辰被岑明月从县衙中叫回之后,一个晴天霹雳直接砸下来,他指着宋良锦久久说不出话来。岑明月敲打了所有的丫鬟婆子,下了封口令,回过头看看一脸茫然无措的宋良辰,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宋良锦,“小锦,可是江世子的?”
宋良锦点了点头,“哥哥,你别生气,是我自愿的,这个孩子也是我自己想要的,像我这种被退过婚,已不清白的女子,就算嫁人也嫁不了什么好的了,索性把这孩子生下来,我们母子俩过一辈子,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宋良辰的手抖了抖,嘴唇动了动,似是在压抑着怒火,“小锦,你才十六岁,凭你的样貌人品,怎么就找不到好人家?你想没想过,一个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下来的孩子,会被人叫什么?你不会想着母凭子贵还有机会嫁到定远侯府吧?你觉得太后会同意吗?就算太后同意,皇上会同意吗?”
宋良锦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说了一句,“哥哥,他是你的外甥啊,他会动了呢!”
只这一句话,就让宋良辰的胳膊无力地放了下去,那个孩子会动了,他是他的外甥……宋家的人内心都很柔软,宋良辰也不例外,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小锦,你说错了,这不是我外甥,这是我的孩子。”转身对岑明月说,“明月,怕是要委屈你了。”
岑明月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把宋良锦这个孩子认到自己名下,她刚要点头,就听宋良锦说,“不,哥哥,他就是我的孩子!反正蔚县也没人认识我,我就说丈夫死了,这是遗腹子,又怎样?”
“你可知道这世道,再嫁的寡妇要受到多少白眼?难道你打算嫁人了,你要为了孩子搭上你的一生?”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宋良辰真想一个耳光打醒她!定远侯府也好,江温也罢,连娶一个什么样女子都要受制于人,他们一面对着自家人高高在上,一面对着皇权卑躬屈膝,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家族罢了!这样的人家就算嫁过去,能过得幸福吗?
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叫娘,她也不想再嫁人,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了,“嫁人我是不打算嫁人了。再说哥哥和嫂子这么好,万一嫂子也有身孕了,你让她怎么办?这次没查出来不代表就没有,或许是月份尚浅罢了……总不能刚生完一个孩子,没过几个月又生一个孩子吧?”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一点岑明月真不敢赌,她与相公两人年轻气盛,之前一路奔波,相公忍了很久,到了蔚县安顿下来之后,自然是没有怎么好好安歇过,这么一想,忍不住红了脸,默默地转过头,不好意思让宋良锦看见。
这话让宋良辰无法反驳,“可是,若孩子长大了,问起他爹是谁,你怎么说?难道要瞒着他一辈子?再说……别人或许不知,青州知府薛嵘可是与摄政王府关系紧密,你是否成亲,摄政王岂能不知?小锦,要瞒,是瞒不住的!”
宋良锦翻了个白眼“我的孩子与他们有何关系?呵,难道他们还逼着我带着孩子去定远侯府认祖归宗?再说,除了我自己,谁敢肯定,我这个孩子就是江温的?就算定远侯府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也不怕,大不了就给孩子找个爹!”什么寡妇再嫁受人白眼,她何曾怕这些呢?若是怕,当初就不会跟江温在一起!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