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空气触及皮肤有些凉,时荞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的,抬手抓住封桀的手腕一撇,把人抵到门上,另外一只手里匕首落在他脖子上,明亮的杏眸里裹着杀气。
“别再缠着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封桀视线还在她半露的肩膀上,眸光暗晦不明:“你不肯认我,是因为不信我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不信我,六年前又为什么要救我?”
“我从来都不认识你,更不要说什么救。”时荞手上力度微重,锋利的刀刃入肉一寸,血珠沁出,面色冷若冰霜:“你再阴魂不散,我真的会杀了你。”
封桀猛地抓住她握着匕首要挪开的手,掀开的桃花眼里韵色流转,笑的魅人惑国:“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会缠着你的。”
时荞盯着那双眼睛,冷冽如冰:“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封桀握着她的手用力,把刀刃又往自己脖子里摁进一寸,感受不到疼一样,眉眼温柔:“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认得我,我这条命,给你。”
他握着她的手不断用力。
匕首一点一点没入脖子里…
时荞眼睫颤了颤,用尽全部力气把手挣开,匕首掉落在地。
封桀想抬手去摸她肩膀上的伤:“阿窈…”
时荞把自己敞开的衣领扯上去,开门,扔人,动作一气呵成,冷的不带半点感情:“今天放过你,是还你镜花缘地契人情。”
眼前的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被扔出来的封桀半躺在走廊里,浴袍的带子松开,坠在身前的铜钱,及露出那一大片白皙如玉的结实胸膛,被脖子里往下流淌的血染红,在廊顶昏黄灯光下,犹如地狱里开出的彼岸花,尽显妖冶。
他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个小时过去,脖子里的血都结了痂,他还是没动。
宋寒山叹了一声,终是抬脚走过去,看了眼旁边紧闭的客房门,去扶人。
“她不认我。”封桀喉咙发涩,音色暗哑:“她为了不认我,把自己肩膀上印记都烫伤了。”
宋寒山唇瓣耸动:“封桀…”
封桀失魂落魄一样喃喃低语:“她一定很疼吧。”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所住客房,他问身后跟上来的人:“有烟吗?”
宋寒山摇头:“我不抽烟。”他从边角木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医疗箱:“我替你处理伤口。”
封桀绕过他,从沙发上扔着的衣服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扯开衣服,就往左肩划去。
宋寒山凛眉,抓住他手腕:“当年穆家灭门一事,封家老爷子难逃其身,她如今回来定有自己计划,不认你或是怕你两难或者连累你,可无论如何她已经回来了,你不必如此…”
“她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她,帮助她,哪怕她不认我,可是…”封桀抬起头,对上宋寒山的目光,倒映着灯光的清澈眸低满是认真:“她很疼。”
宋寒山是他唯一认可的朋友。
宋寒山知道他的性格脾气。
默了半晌,宋寒山松了手。
锋利无比的刀尖从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划过,一刀一刀,一直到左肩血肉模糊,那如墨画般的眉眼连皱都没皱一下…
夜里起了风,吹走了天上星月。
连廊上笼子里鸟都不叫了。
一片昏暗的客房里,门边倚着的人终于动了。
还是骗不过他。
可阿窈早就死了,死在二十年前穆家灭门那个夜里,死在十五年前那场火里…
时荞伸手抚上左肩,微一用力,那腐烂的疤痕竟然直接连皮被扣下来,下边完好的肌肤上纹路颜色清晰的蓝玫瑰静静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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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手腕和脚腕都被特质的锁链锁着,他早已习惯了这重量,‘哗啦啦’拖着往小窗口去取外边人送的食物,就地坐下吃起来。
“砰—”
一个干硬的馒头还没吃完,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巨响,连带着身下地面都是一震。
“敌袭!遭遇敌袭!”
“守不住了怎么办?”
“其他所有人都杀了,001带走。”
隔着钛合金打造的墙壁,他清晰听见外边慌乱脚步声和谈话。
他慢条斯理吃完馒头,在黑暗里摸到锁着自己那堪比手腕的粗重锁链,用力一拽,直接扯断,把一截锁链抓在手里,猩红的目光,盯着那扇门,等外边人进来。
“砰!”
又一声巨响,门被打开,刺眼的光顺着缝隙从外面撒进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挡。
“封桀。”
他听见有人叫。
在这个地方,他有两个名字,‘001’和‘罗刹’,七年了,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叫封桀。
放下手,他看向门口。
那片光里站着一个女孩儿,穿着军绿色厚重防弹服,十四五岁年纪,乌亮的齐肩短发,弯弯柳眉下一双杏眸犹如点漆,琼鼻秀挺,樱唇微抿,晶莹如玉的瓜子脸上右侧抹着几道迷彩。
她又问:“你是封桀吗?”
声音清脆如铃,格外好听。
“你是谁?”很久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救你的人。”
她把他身上锁链全部斩断,在外边不绝于耳的混乱爆炸声中,柔软小手牵起他的,把他从冰冷地狱中带进温暖的光里。
也是这点儿温暖,他没杀她。
她精心照顾他,却从未说自己名字,直到他不小心看到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