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好的铺子里一片绿意,花香馥郁,靠中间的柱子上还挂了个用花藤缠绕着的鸟笼,里边有只机械鸟咕咕叫着。
店里没有伙计,就时荞一个。
黑色卫衣外搭着件及膝的灰色褂子,脚上踩着双灰色的毛绒拖鞋,正在给花浇水。
门口的光被人挡住,她头也没抬一下,沙哑的声音恢复了本来清脆:“买花?”
“听说二十年前,这镜花缘也是卖花的。”男子也就二十多岁,五官端正,眼睛狭长上斜,有点像混血,声音带着几分轻浮:“如今也卖花,不会真的是穆家余孽吧?”
时荞面色不变,换了盆花浇,音色清冽:“买花请自选,不买请出去。”
“傅二爷这腿脚跑的够快。”不等男子再说话,门外就又响起一道嘹亮的女声,进来个踩着红色高跟鞋,身穿职业红西装,画了浓妆眉眼媚亮,像个女白领的年轻女人。
看她扭着腰肢走进来,傅垣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姬三小姐腿脚也不慢。”
姬芙雪打量着店里笑:“自然要来见识一下,是谁能够从沈家手里拿过这铺子,重开它。”她当初开了天价,沈家可都是没卖的。
她视线落在时荞身上:“你是这镜花缘的现老板?”
时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给早上刚送来的花浇水:“买花自选,找茬的话请恕不招待。”
“我像是那种找茬的人吗?”姬芙雪掩唇,吃吃笑着:“我只是代替家母来看一下重开镜花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姬家在华瑞商会六大家族排名尾末,但因是女人当家J侄味技其厉害,从未有人敢小觑,除了一个人。
“怎么,都没事干了?”又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没什么语气的声音磁性惑人:“是傅家戏园子倒了,还是姬家的人又嫌命长了?”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休闲装外搭着件绀蓝色双排扣平驳大衣,两条空荡的袖子顺着肩头垂下,里边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栗色的碎发遮住一双柳眉,魅惑众生的桃花眼扫过屋里的人,眸子透明的似乎融不进世间一切,浑身带着一股子邪唳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傅恒和姬芙雪当即就变了面色。
“桀少这话说的。”姬芙雪眼睛微闪,盯着那张美如神玉的脸,笑道:“这不是以前听长辈们提过镜花缘,如今好奇前来看看。”
封桀在属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大佬坐姿,不离手的小刀打着转:“现在看完了?”
这位是个没有法纪的,封家是帝国第一财阀世家,掌控帝国命脉,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除‘罗刹’外,封桀还有一个太子爷的称呼,以往阴厉手段早在他们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没有足够的底气前,没人敢招惹。
看着那张让男女都为之嫉妒的脸,傅恒退了一步:“早听说是桀少从沈家讨了这铺子送人,如今看来是真的。”
“怎么?”封桀挑了挑眉,嘴角噙的笑里没半点温度:“傅家若是也想送个戏园子给爷,就选那贻…”
“桀少。”这位说出口的东西就必须得给,不然就会被毁了,傅恒可还没有做主傅家的权利,连忙打断:“桀少雅兴在此,傅垣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往外走去。
封桀又斜睨了眼姬芙雪,眼稍裹的邪气让人脊背生寒。
姬芙雪微微一笑:“桀少若是看上姬家的铺子,芙雪倒是可以做主送一家给您玩。”
“姬家的东西…”封桀抬起一条腿搭在椅柄上晃荡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脏。”
姬芙雪脸上笑容僵住,就因她大哥贪婪眼前这张脸,四年前调戏了一句被剁了手后,姬家就再也没入过这位眼。
她缓了缓面色,微弯了弯腰:“那芙雪也先走了。”
“等等。”人要出门的时候,封桀又开了口:“今儿开张第一天,既然来了,也别空手。”
傅恒早就没了影儿。
姬芙雪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封桀,她扫了眼铺子:“这店里的花我全买了,当是送个开门红。”
封桀垂着头把玩小刀,没再说话。
姬芙雪微松一口气,看向时荞:“开个价吧。”
时荞歪了歪头:“九千八。”
姬芙雪最后给了十万,说多出来的当是添彩。
她没打算要花。
但时荞说:“收钱给货。”
她叫了人把花装车。
那小罗刹不说话,姬芙雪也不敢多言,让人把花带走,但刚一到市郊,直接让人把一车花倒进了垃圾沟里,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她一走,铺子里安静下来。
封桀没半点要走的意思,刀都玩腻了,身子扭来扭去,姿势都换了好几个,屋里的人还是没搭理他。
“你…”
“荞荞。”就在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门外响起一道脆利喊声,人影风一样跑进来:“荞荞,荞…”
封桀就坐在屋里正中间,似乎没料到他在这,身影脚步顿住,声音没来由的弱下去:“荞…我把人给你接回来了。”
是林斜阳。
后边跟了两个少年。
一个顶着头银灰的短碎发,丹凤眼、高鼻梁、薄唇、十六七左右,俊逸的眉眼间满是少年英气。
一个十二三岁,裹着黑色羽绒服,黑色绒帽下露出的稚嫩小脸白细干净,亮晶晶的眸子清澈如镜。
看到时荞,两步并做一步的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姐姐。”
时荞没有人气的苍白眉眼温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