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阁老当然历经两朝,当然可以稳如泰山,可其他人就不行了。
苏宁原本就知道之前父母都在为自己谋划这肃王侧妃之位,后来自己也是靠着这个还未确定的位子逃脱了家族惩罚,当时祖父就说了,若此事成了,那就一笔勾销,不成,她必将送往家庙。
圣旨下来之前的那些日子,可谓十分难熬,一颗心就像被谁揪着一样,还要时时忍受大房、尤其是大伯母那时不时的讥讽——她在怨恨自己毁了她次子的好姻缘,若是此事不成,都不敢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手段折腾自己。
好在圣旨终于下了,钦赐为肃王侧妃,她终于松了口气,这心神一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家人都在欢喜,她却病倒了。
“我的好姑娘诶,”苏三夫人秦氏将凉帕放在苏宁额头上,心疼地道,“怎么偏偏这时候病了?”
苏宁无力地躺在床上,此事万事已定,她倒完全放心了,病不病的无所谓了,只可惜苏家办宴席待客,她不能出去见客,要不然得好好朝那些堂、表姐妹们好好炫耀炫耀,看着那些以往对自己趾高气昂的人,以后要向自己行礼下跪,那脸色不知道要多好看多精彩呢!
“娘,我没事的,”苏宁看着秦氏,有些急切地问道,“娘,这几日舒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秦氏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怒拍了她一下,骂道:“到现在你还和她计较?你忘了之前被弄得多惨了么?以前只当你们是小孩子家闹脾气,却没想她有这等手段,教你差点就要在家庙了却余生!”秦氏说得又急又快,“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哎哟……”苏宁抽回手,痛呼,“娘,您打我做什么?”
“做什么?”秦氏有些心痛又无奈,苏家嫡出庶出的孩子很多,她难免疏忽一些,却没料到这姑娘居然就和那些庶女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是要打醒你,我告诉你,以后可别在和那舒然较劲!”
苏宁心头一紧,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会这么说,当下哭了出来:“呜呜呜……娘,您怎么也这么说?您不知道那舒然多可恶,您居然不帮我,还……呜呜呜……”
秦氏心头烦躁,又担心她哭坏身子,只好安慰道:“娘亲怎么能不向着你?快快别哭了。”她拿了帕子给苏宁擦眼泪,看女儿收住哭声,才继续开解,“阿宁啊,不是娘不心疼你,只是这事实摆在眼前,娘为你好,不得不跟你说道清楚啊。”
她替女儿掖了被角,柔声道:“且不说以前,我们苏家虽是显贵,但舒家却是勋爵,又有忠义的名声在外,在皇帝跟前也说得上话,加上舒然结交的朋友虽不多,但就那么几个都非富即贵的,咱们惹不起,你又……”她不好说女儿脑子缺根筋,只好囫囵略过,“你哪次不吃亏?只是之前人家没下死力,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苏宁气得满脸通红,刚要开口,就被秦氏截住:“再说如今,她是正妃,你是侧妃,身份便矮了一截,她要收拾你……”
“她敢!”苏宁叫道,“我是圣上钦赐的侧妃,上了皇家玉碟的,她敢拿我怎么样?”
秦氏看着女儿这样,忽然觉得肃王侧妃虽好,但把她放到舒然手底下……
“侧妃又怎么样?照样是妾!”秦氏板起脸来,训斥道,“当家主母折腾妾室,有的是手段,叫你只能吃哑巴亏!”
苏家照样有正经抬进来的贵妾,但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她管得死死的,丈夫还得叫一声好呢!
秦氏这时候才暗恨,自己怎么就光顾着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忘了把这些本事教给她?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那又怎么样?”苏宁傲气地一扬下巴,“我有娘家做靠山,她呢?舒家再强,也只有那几个男丁撑着,能怎么样?”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她那弟弟还小,那些堂哥们虽然有些能耐,可毕竟隔了一层,也没多少助力呢……”
秦氏一听,虽然有些道理,可还是道:“即便这样,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哪也不许去,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些事!”
可话一出口,就又想到女儿是做侧妃,学些当家本事也没什么,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可不是秦氏自己的强项啊……
“啊?”苏宁一听,皱了眉头,“我还想去舒家……”
“去什么去!”秦氏果断打断她,学好本事之前最好别去惹事!
也不知两年时间,能不能有所改变。
***
夕阳沉甸甸地挂在山头,如血的余辉穿过薄薄的琉璃窗子,洒在御书房的地面上,形成形状各异的光斑。
书房只有皇帝和肃王两人,皇帝手握茶杯,却未送到口边,眼睛直直望着案前的儿子。而肃王纹丝不动地坐在圈椅上,目光微垂,定定看着鞋尖上的那一圈花纹。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连那有些甜腻的暖香,也掩盖不了空气中的肃寒。
“唰!”皇帝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朝肃王砸了过去,肃王身子未动,头微微一偏,茶杯擦脸而过,“砰”地一声砸在墙壁上。
“翅膀硬了啊,敢威胁朕了!”皇帝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几个字,语气森寒。
肃王头轻轻一点,面无表情地说道:“谢父皇夸奖,儿臣还有待进步。”
皇帝生生被噎了一下,十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回嘴了。
“用塞北十二个官位,换我不给你纳侧妃,朕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