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锦江别墅,是夜里十点半左右。
吃饭包括回来的路上,盛欢都将沉默到底发挥到极致,以此来表达对邰晏黎今晚做法不满的抗议。
然而邰晏黎除了在慧苑小区楼下时表现出的隐隐动怒的痕迹,除此之外对盛欢可谓是一如既往的宽容。
直到——
邰晏黎不过是在书房打了两通电话,回到主卧,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叉腰站在卧室门口,盯着转不动的门把手看了几秒,邰晏黎被气笑。
然后抬手在门板上扣了两下,加大了音量:“开门。”
过去半分钟,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邰晏黎格外的有耐心,又扣了两下,同时拧动门把:“盛欢,把门打开。”
“……”
“是你自己乖乖把门打开,还是我拿备用钥匙开门。”
话落,邰晏黎安静等待了一会儿,没多久房间里传来声响,似是人在地板上走动。
下一秒,卧室门被打开。
盛欢已经换上白色棉质的长袖长裤睡衣,大概是已经上了床,下来开门时,是赤脚踩在地板上的。
卧室里的地毯今天被陈阿姨收起来清洗,还在阳台晾着,即使别墅里开着暖气,乳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地面还是有些冰凉的。
盛欢见邰晏黎盯着自己的双脚蹙下了眉头,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到席梦思的大床边,拿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然后往外走。
邰晏黎见此,太阳穴不禁跳了两下,一双湛黑的眸子幽深沉了下来。
声线低沉:“做什么?”
他高大的身躯堵在卧室门口,盛欢紧紧抱着怀里蚕丝绒的枕头,没去看他,说:“我去侧卧睡。”
“……”
邰晏黎反手关上房门,两步走到盛欢面前,把挂在臂弯的大衣随手扔到床上,一边抬手松领带,一边低下头看她,语气不明觉厉:“这么晚了还要跟我闹,是真觉得我对你太纵容了是么?”
这一句,大概是今晚邰晏黎语气最重的一句。
盛欢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面对语气严肃的邰晏黎,有种被扼住了喉咙的感觉。
“打算要闹到什么时候?”邰晏黎又说。
盛欢闻言这才抬眼去看他,对上他深刻的双眼,不见他往日对自己的温和宽厚,梗着脖子道:“我觉得我们彼此现在需要冷静,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邰晏黎却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我看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闹,不分手不肯罢休。”
盛欢确实是这个想法,所以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只是她这话说完,人却站在原地没离开。
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陷入了无声的僵持中。
邰晏黎盯着眼前骨架纤细的人儿,有些事情他本来不欲追究,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盛欢明显钻进了死胡同里,现在一根筋拧着,似乎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以前一直念在她年纪小,尽可能包容她放任她的态度,对现在来说都是让她变得肆无忌惮的底气。
邰晏黎黑眸定定注视着盛欢,空气是落针可闻的安静,而且压抑的。
并没有让沉默的氛围持续太久,邰晏黎低声开了腔:“打从一开始我就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想清楚要不要跟着我?”
闻言,盛欢用力的抿着唇,抱着枕头的胳膊收紧,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将枕头抓起褶皱,听着男人不轻不重的语调却没敢抬头看一眼,停顿了几秒,听见他又说:“老爷子找你说两句就要退缩了,怎么之前我说让你别在我跟前晃你却不听,是不是现在谁来说一句让你跟我分手你都听,偏就是不听我的,还是我一直以来事事都太顺着你,让你觉得你做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盛欢,你恐怕是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我想要的,不管是什么物品还是人,在我手上的,没在我手上的,迟早都会到我手里。”
邰晏黎掀了掀眼皮,声线醇厚而掷地有声:“而一旦到我手里,只要我不松手,你没有说离开的机会。”
认识以来,盛欢一直都明白自己从未了解过邰晏黎,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纵容,觉得庆幸,却不可避免的怀疑,太顺利而美好的过程总让人感觉像虚假的幻影,像泡沫,轻轻一触就会破碎。
哪怕是在湛海的酒店那天,邰晏黎满身怒气的堵在她的房间门口,第一次强迫她,也对她说了不少重话,可她后来也多少察觉到他仍旧是对自己宽容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踩到他真正不能接受的底线。
如今她说分手,他便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他的占有欲。
在这一点上,除去跟普通男人一样拥有这样的本能,一个常年身居高位有钱有势的男人,当他说出他想要的物品跟人,最终都会落到他手里这样的话,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吹口气,因为他就是有这样的资本和能力。
思考的时候,盛欢习惯性的左手捏着右手的手指头,一下,一下。
良久过去,盛欢听见自己轻声问:“但是你喜欢我么?”
同样的话,之前已经问过一次。
盛欢顿了下,又道:“或者,你爱我么?”
说话间,她已经抬起头,清澈的水剪瞳盈盈润润,就那样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邰晏黎,眉眼间的坚定和倔犟清晰可见。
过去两秒,邰晏黎低缓的声音响起:“真的特别在意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