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泰山府已经开启了，那缠绕着整个泰山的白幡飞舞开来，遮蔽了整个天穹，看上去蔚为壮观。
巍峨泰山的整个山体都在颤抖，仿佛在回应着那整个咸阳当中陆续响起的秦风。
亿亿万的府兵踏入了战场，试图帮助大秦挽回颓势，就像是他们在过去的两千年中每次帮助大秦战胜敌人那样——但李启明知道，那些府兵在今天将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敌人。
他的眼睛看向了身边的莫问生。
那刀客低垂着眼睛，像是站着睡着了。
但李启明知道即便这刀客真的睡着了，他周围盘绕着的武道也绝对没有休眠的时候。
如同衔枚束口的兵马正在等待着将军的号令，即便刀剑尚未出鞘，但依旧能看到那铠甲所渗出的幽幽寒光。
而在李启明和刀客莫问生身边，还站着其他人。
就比如刚刚赶到阿房的李星渊四人。
阿房宫作为咸阳的三大地标之一，完全没有采用那些带有强烈土木朋克风格的巨构建筑设计，甚至可以说，阿房宫采取了完全古典的设计方式，以中式园林与古建筑群相结合的方式，平铺在远离巨构建筑的大地上。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阿房宫单从占地面积上来说，足以比肩半个咸阳。
而此地戒备之森严，在咸阳当中也属于顶端。
在地动发生之后，精锐的巡路使们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把阿房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
即便是以白秋辰和康丝坦斯的身份，他们一开始也被拦在了阿房宫外。
幸好有人带他们走了进来。
那人便是巡路使的指挥使，虽然没有太尉之名，但实际有太尉之实，总领着大秦兵马的大将军王武。
他在自己的家眷处得知了四人提前预知了蛇人发动进攻的事情，若不是有他们提前通知，大秦将会表现的更为被动。
再加上对于白秋辰的信任，所以他愿意带着四人进入阿房。
他现在自然也站在李启明的身边，等候着皇帝的传召。
“大罗天刚刚传来了消息。”
康丝坦斯说道，作为在场众人当中唯一一位回天监的方士，她尝试和那孤悬在天空之上的五楼十二城进行了联络。
“他将尽全力拖延蛇神的进攻。”
“全力？”大将军王武看向了外面越发诡谲的天空：“玄明恭华天主，回天监的其他天主在哪呢？”
“之前以为蛇人要在全球各处发动进攻，因此三十六天天主已经散到了全球去了。”康丝坦斯淡然回应：“此事王将军应该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倒是咸阳重地，难道拱卫京师的部队除却府兵之外，只剩下了一个二五百主手下的千人？”
康丝坦斯和白秋辰是朋友，却不是和每个巡路使都是朋友。
王武亦然。
“如今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李启明开口了，他看向另外一边垂手而立的易姓宦官：“陛下还没有准备好吗？”
易公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李启明开口，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这高大而瘦弱的宦官脸上没了平时那副夸张的谄媚笑容，因此略微显得有些陌生。
“李廷尉，皇上何时做好准备，岂是我们这些臣子能够揣度的？”易公公显得相当冷淡：“既吩咐下来让我们在这里候着，那就候着便是了。”
这和他平时谄媚的态度可完全不同。
对白秋辰这个普通的巡路使尚且费力拉拢，更别说是
李启明一笑。
“常言道，为难关头最见人之性情，今日是矣。”
易公公敷衍的笑了笑，露出了他那石榴籽般密集的牙齿。
言辞交锋完毕，被厚厚的漆黑玄鸟绸缎所遮盖的红色大门缓缓开启，几个穿着红衣的高瘦宦官缓步走来，这些在皇帝的寝宫当中寻常伺候的宦官与易公公这样在门外伺候的又不相同，他们更高更瘦，四肢也更长。
更加奇特的是，他们并没有头发，更没有束冠，眼睛和嘴巴都被用细致的，如同红线般的东西缝合了，也不知道平时是如何视物，又是如何进食的。
这样骇人的外貌，也就难怪只有在无人参见的时候，他们才会在门后伺候皇帝了。
在场的众人，除了易公公之外，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宦官，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对此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其中以康丝坦斯和泡泡脸上的表情最为淡定自若。
而最不淡定的人，莫过于李星渊。
这和那与人拼杀时见到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并不相同，沉默的站在大门两侧的无眼红衣宦官们实在让他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他这里稍一有动静，几个红衣宦官便立刻整齐划一的向他看来，听觉的敏锐程度实在让人发指。
被这样几个怪异的无眼怪人注视，李星渊的心理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康丝坦斯默不作声的在他身后用肩膀抵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倒退一步。
在发现声音停止之后，红衣宦官们稍一停滞，然后便又继续站在红色大门两侧不动了。
李星渊头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其实这些红衣宦官的外表还在其次，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狼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在对方向他扭过头来的那一瞬间，他那奇特的感知天赋又发挥了作用。
他感觉到了在那刚刚洞开的红色大门之后，有某种东西同样对他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