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医瞧着想想抱着玻璃箱,指了指里面的小貂,轻声问她:就这样了?想想拍拍箱子,做了个ok的手势,点头:嗯!倾容抱着她,根本看不见她跟药医之间的手势互动,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选了大狼狗了,于是感动地又落下泪来:想想,我会对你好,给你洗毛,给你剪指甲,喂你最好的粮食,等着你变成人,永永远远陪着我。想想怔了一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迷迷糊糊地看着药医,她的声音都变得很虚弱:我,不想用别的脸,别的身子。药医笑了笑:放心,你大限的时候,现在的身体会融合在动物的精魄里,好的,会继续滋养你,坏的,会自动排泄掉。带你幻化之后,你还是你现在的样子。我提前将修炼的方法录下,给了三殿下了。他会交给你。倾容此刻心情复杂,又是惊又是喜,抱着想想,无论如何都不想撒手。一想到好几年都不能这样再拥着她,倾容反倒挠心挠肝地难受起来,怎么说呢,真是还不如她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惦记、再费心,但是一想到熬过这一段,与她相逢总有日,倾容又觉得再苦再难,他都会咬牙撑下来的!而想想毕竟是女总裁出身,细微之处的敏感当即显露出来:提前录好,让三殿下给我?为什么不是药医自己教她?药医的眼眸一片清润,微微一笑间,拿着黑色的帕子罩在了玻璃箱上,提着,道:过会儿天就亮了,我们上天台去吧。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赶紧说,未来几年,只怕是没有对话的机会了。药医忖了忖,忽而又笑了:也是,相爱的人总有默契的,不用太多语言,你们一个眼神的互动也是可以明白彼此心意的。想想的鼻血已经不流了,她微微试着自己坐好,却发现眩晕的感觉极为明显,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后腰两侧疼得几乎令她痛不欲生。这副身子,看来真是大限将至了。她瞧着胸前衣服上的血花,抬眸望着倾容:我想干干净净地去。倾容闻言,原本已经不哭了,又被她惹得掉了一滴泪:好!须臾——倾容将想想的脸上,手上,全都洗的干干净净的,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她抱在怀中。药医听见倾容唤他,这才睁开眼睛,提着玻璃箱缓缓开门。门外,凌冽已经赶到了,就连洛杰布夫妇也赶到了。纪倾尘夫妇哭的不成样子,玻璃墙的帘子拉上的时候,他们亲眼看见女儿的脸上一边冒血,一边浑身抽搐着,不像人样。而眼下,倾容却抱着她,干净清爽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纪倾尘夫妇当即冲上来,对着女儿嘘寒问暖,想想的面色几乎可以说,跟死人的面色没有太大差别,她无力地靠在倾容肩上,微微一笑:我、想去天台看日出。洛杰布捏紧了拳头,盯
着自家大孙子跟想想,气的浑身发抖!好啊,一个两个,全都把他骗到竹林里的小楼去,他像傻子一样跟倪夕月在竹林别墅里等着老祖宗,结果呢?结果是儿子孙子齐齐设计他!就为了倾容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跟一个快要死的女人结婚!刚才洛杰布领着倪夕月从机场一路杀来,在住院部楼下看见凌冽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在下面大吵了一架!这次,不管洛杰布骂什么,凌冽全都忍着!待洛杰布满是杀气地要冲上楼的时候,凌冽当即拉住他的手腕,只是恳切地道:父皇,儿子求你了,这个女孩子天亮的时候就要去了,倾容跟她只有这一点时间的缘分了,她父母全都在上面,您千万不要上去再闹了!洛杰布真想将凌冽踹下楼去!又舍不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瞪着他、再瞪着他!洛杰布心疼啊,心疼自己老实巴交、死心眼又憨厚质朴的大孙子啊!他领着倪夕月一言不发地冲上来,见了纪家人,想起儿子的话,火气硬是自己憋在心里没有发出来!谁知道他忍的多辛苦?而纪倾尘夫妇听着女儿说,要去看日出,当即知道了:女儿活不成了!不然的话,怎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打算最后一刻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在心爱的人的怀里啊!纪夫人两眼一黑,却坚强地没有晕过去,她急的快要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浑身好像都是僵硬了,努力控制住脖子,点了个头,好像已经花掉了一辈子的力气!慕天星伏在凌冽肩头,眼泪不断地落,她不敢去看想想的样子。凌冽拥着她,轻拍她的肩,凑她耳边小声道:乖,我们去送想想最后一程。贝拉将身上的一个粉色披肩拿下来,红着眼眶上前,轻轻披在想想身上:天台风大,披着吧。想想笑了:谢谢。两个字,轻盈地宛若水波吐雾般,可见她的元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大家全都走在长廊上,朝着电梯的方向过去,倪夕月也于心不忍地跟着走,洛杰布抬脚想要跟着的时候,才发现药医站在他身侧。他顿步,凝眉,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你不是神医吗?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人得了什么病?怎么治不好她了?洛杰布心头的火,无处发泄,更是痛恨所有治不好想想、害他大孙子可能终身孤老的医者!药医也不生气,静静望着他。忽然间,洛杰布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动不了了,就好像被人点了穴。药医缓缓来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将洛杰布轻轻地拥在怀中,又紧紧地抱住:我这一世追随你多年,几度出生入死,几次命悬一线,都携手走过来了,可惜的是,这一生我们只能拥抱这一次了。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是你的仇家玄日,可我真的不是他。小杰布,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流光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