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所见之处,皆为白色。
满地都是白钱。
一面偌大的白帐后是数十口棺材,还是一个马策的衣冠冢。
韩术清跪在堂前,一张一张的烧着东西。脸上无血色,也无眼泪,倒像是一个活死人。
陆晚霜只是扶着腰,默默地流着泪。
身后哭的人很多。除了那些活着的外姓女眷,还有附近的一些百姓。
来的人逐渐变多,韩术清压根就没注意。自顾自的将冥钱一张又一张地扔进膝前火炉。瞬间化为乌有。
彩云与陆晚霜的婢女焦急万分,两人皆未吃东西……
“公主,去吃点东西吧。”彩云小心翼翼道。
只见韩术清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继续烧着冥钱。
彩云无奈,扭头对陆晚霜道:
“陆夫人,您也去吃点吧。”
陆晚霜摇了摇头。
彩云只能无奈地走开了,正巧看到在门口徘徊不定的王凌宣。
“贵妃娘娘?”
“噢,本宫就来看看她。”王凌宣尴尬道。
“娘娘,可以帮彩云劝劝公主吗?她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还有陆夫人……”
“好。”说罢,王凌宣便向韩术清走去,蹲下来就要去夺她手中的冥钱。
韩术清没有力气,一下子就被她夺走了,自己也就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起了地上新的一叠,继续烧……
“去吃点东西。”王凌宣阻止她道。
韩术清没有理会她,还是自顾自的烧着东西。
“就吃点东西,你这样,是他想看到的吗?再想想你这条命,是怎么留下来的?你现在不吃不喝,对得起他们吗?”王凌宣训斥道。
“你带晚霜去吃点东西,我真不饿。”韩术清终于开口道。
王凌宣知道拗不过她,便扶起陆晚霜,走了。
宣政殿。
皇上醒过来后,得知发生的一切,便是陷入深深的自责,跌跌撞撞想往外走,却发现连站起身都很困难……
淡尘想去扶他,却被他甩开,道:
“朕自己可以。”
几经周折,还是无济于事,只能任凭淡尘将他扶回去。
安葬那日,韩术清刚起,便倒地,不省人事,便错过了安葬。
此外,陆晚霜由于有孕在身,便只能待在家中。
自从夫君和儿子走后,韩术清突然变得爱发呆了。
卧病在床那几日,就喜欢望着窗外发呆。
病好以后,尝尝在外面坐着坐着便发起了呆。不管别人怎么叫她,都似听不见了一般。
碰见突如其来的大雨,她也不怕生病,直接就往雨里走去,一声不吭地接受着雨的洗礼。
几日后,有马极的小妾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马极现如今失踪,她们却以为是马进中做的。
她们叽叽喳喳一通说,韩术清却像傻了一般,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样子。
彩云看了着急,要是换做平日里,韩术清必会将她们说得不着东西,可是现在神游天外,一声不吭的样子……
“……你怎么不陪他们去死?居然还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韩术清这才回过神来,前面所有的话都没听见,只听见了最后两句话。她平淡地笑着,回应道:
“我这条贱命,倒是不值钱。但是用儿子的命换来的,就值钱了。干嘛要想不开?倒是你们,千万不要为了马极而想不开,赶紧找个好人家,活下去吧。”
那群小妾望着她,小声对旁边人道:“果真是疯了。”
彩云虽诧异,但又不好说什么。
公主虽没有整日以泪洗面,但也不至于会那样笑,真怕她是疯了或是想不开。
几日后,宸王会了京城,韩术清依旧平静。
皇上那边对外称病,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早朝,有传言开始说:
“皇上中了毒,已是将死之人。”
“宸王回京,是来夺走他四岁侄子的皇位。”
“宸王是长公主的亲弟弟,到时候必会帮着宸王。”
“长公主几日未上朝,是已经开始准备和宸王谋反了。”
又过了几日,韩术清出现在皇宫中,没有了昔日的红色大袖衫,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朴素的淡蓝色。
韩术清按照君臣之礼,对皇上行了礼。
皇上苦笑道:
“经历了那么多,你我兄妹之间,终是生分了不少。”
“臣妹不过是长大了些,终于懂得了君臣有别罢了。”韩术清微笑着。
“不是长大了,是在生皇兄的气吧?”
“臣妹不敢。”韩术清始终没有直视他。
“你现在就连抬头看皇兄一眼都觉得愤恨吗?”
“臣妹不敢。”她还是那样答道。
皇上叹了口气,问:“朕死了以后,是将皇位传给术辰还是太子?”
“全凭皇上做主。如果皇上没什么,臣妹告退。”韩术清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皇上刚要走过去,却重重地摔倒在地,只能无助慌乱地看向韩术清的背影。
韩术清听到响声后,先是停在那,而后狠下心离去。
皇上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望着她远去……
就像他们兄妹两,终将渐远……
“公主,要去看看太后吗?”彩云问。
韩术清望了望夕阳,突然像是释然了,笑道:
“好呀。”
韩术清脑海里浮现出好多以前的事,像是走马灯。
仕轩曾在牢中,死在了她面前……
赵皇后曾在牢中,被她灌了假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