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望着她的背影:她现在就连笑一下,都那么吃力了……
宸王刚到了长福宫,却不见姐姐,还以为她回将军府,问了宫女才知道她去了兰若寺。
刚想去兰若寺找她,韩术清便回来找他了。
宸王见姐姐脸上没了痛苦的样子,还以为姐姐渐渐地看淡生死了。
谁知,韩术清道:
“术辰,阿姐打算出家了。”
宸王为难,但一想,这既然是姐姐的选择,便也不好干涉。
想来也好,免得姐姐住在将军府或是皇宫里睹物思人,终日郁闷,而成疾。
“好,既然这是阿姐的选择,术辰必然支持。只是阿姐千万要注意身体。”宸王道。
韩术清只是笑笑不语。
将军府。
一个生命逝于初雪,另一个生命生于初雪……
陆晚霜刚经历九死一生,便偷偷地抱着孩子,连夜赶往临安,敲开了卫府的大门……
韩术清在佛前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耳旁听着诵经声,意识逐渐迷离。
到了该剃度之时,庙外却有些人声。
有人来告诉她,是来找她的。
韩术清望了一眼师太,见师太点了点头,她便出去了。
见来者是宸王,她又惊又喜,又望向他身后,是群大臣。
宸王道:
“阿姐,这几日,我不过是代理政务,现在皇兄不在了,应当由太子继位。陆太傅在皇兄驾崩以后,便归隐了。我也该回封地去了,免得有人说我狼子野心——所以,恳请阿姐,能回去,辅佐新帝。”
他说着便跪了下去,韩术清连忙拉住了他。
她抬眼见那群大臣也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还请大长公主,回去辅佐新帝。”
“阿姐,新帝才四岁,如果你不回去,只怕会让奸臣当道。”宸王又道,“倘若你不答应,我们便不起了。”
她傻了眼,只会望向师太。
师太走到她身旁,小声道:“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心作心是。”
崇焘八年,先帝崩,其子韩承泽继位,改年号为佑新。册封贞淑皇后为皇太后,王贵妃为太妃。
佑新元年,改制,设丞相、副丞相,取代了太傅最高官职之位。册封顾淮为丞相,肖临汝为副丞相。
册封原车骑将军卫晗,为大将军。
年仅五岁的佑新帝登基当日,璧合珠连,河清云庆,所见之处,皆为祥瑞,有人猜测道:
“佑新帝必是一代明君。”
将军府里没有一个人,韩术清听说了陆晚霜生完了一个女婴后,不几日便自缢与房中。女婴不知去向。
她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淡淡道:
“她解脱了……只是那女婴……”
此后七年,韩术清一直都在找那孩子……未果。
佑新七年初,韩术清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从前时常发呆,到现在时常手里拿着一支蝴蝶流苏簪,望着望着便发起了呆。
佑新八年,韩术清已经瘦得可以被风刮走了。
那晚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得知她大口大口地呕血,王凌宣率先赶来。
太医把过脉后,道:“怕是油尽灯枯了……”
她得知后,不舍地抱着王凌宣,哭道:
“怎么办,我要走了……皇上才十二岁呢。”
王凌宣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
韩术清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拿起了纸笔,在上面写着:
“亲贤臣,远小人。
减刑罚,薄赋税。
休生息,顺民意。”
放下笔,吹干了墨水,折了起来,塞进一个信封,在上面写下:吾侄亲启。
一切都好了以后,将那信递给王凌宣,道:
“王凌宣,麻烦把这个替我转交给皇上。”
王凌宣满脸傲娇,推开她手,道:“自己去。”
“你帮我给嘛,我估计撑不过今晚了。”韩术清撒起娇。
“谁说的?你是阎王啊?睡觉!今晚本太妃勉为其难地在这里陪你。”王凌宣说着便躺好盖上了被子。
韩术清笑了笑,将那信封放在了桌上,去她身旁躺好……
第二日,雨停了,地上还有些湿,王凌宣还没醒,韩术清便醒了。
韩术清还未梳洗,便站在寝殿外,望着远处。
“公主?怎么了?”彩云过去给她披上衣服。
“想晒太阳。”
彩云便默默地拿出来一个躺椅,韩术清躺着躺着,日出了……
是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她又睡着了,她梦见穿着与他初见时的那身粉衣。
他与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擦肩而过……
她慌忙去追上他,他笑着拉住她的手,道:
“和我走?”
“好。”
王凌宣醒来时,只见她安逸地躺在躺椅上,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只蝴蝶流苏簪,面带微笑……
佑新八年,大长公主薨,年三十……
王凌宣亲手将她留下来的那封信给了皇上。
在太后的提议下,皇上将那十八字刻在了一个大石块上,置于宣政殿殿前。
不几日,西丹王投湖自尽,由珞坤公主之子韩七七,改名为蓝景硕以后,继位。
大长公主去后不久,太妃亦患上病,据说最后一个晚上,太妃说:
“想喝从前发烧时喝过的鸡汤。”
其侍女一宁求太后亲自做完鸡汤,听起来荒唐至极,但太后的确亲自做了。
喝到那鸡汤以后,王凌宣才发现,那时自己对还是皇后的太后